银『色』的长尾在冷寂的黑暗粼粼发亮, 半透的尾鳍流光溢彩,冰凉柔软,如同一弯盛满星辉的月光。
似龙非龙, 似鲛非鲛。
这好像不是鲛人的尾巴……
凛微微恍了下神, 细长银尾继续像蛇一样缠上她的小腿, 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留下透明的水渍。
长尾上去细软无骨, 但实则力气极大。凛能感觉到这条银尾正在慢慢收紧,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道渐渐封锁她的动,她微微蹙眉, 试图挣脱。
谁知她刚一挣动,这条长尾反而缠得紧了。不仅将她的双腿裹得无法动弹, 向上攀爬, 缠上了她纤细的腰肢。
薄薄的衣摆尾鳍撩开, 『露』出大片莹细腻的肌肤。
凛微微一颤,下意识屏住呼吸。
布满银『色』鳞片的长尾缓缓蠕动,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肌肤,以一种近乎强势的式将她禁锢在玉榻上。
不得不说, 水生涟的尾巴真的很凉。
冰凉的鳞片刚一贴上凛的腰, 她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担心再这样下去,自迟早会活活勒死, 凛无奈地抬起眼, 决叫醒水生涟——
眼前的青年正一脸恬静,毫无知觉地熟睡着。
他这是……好了?
凛愣了愣, 不由微微凑近了些。
虽然额头仍然有未干的细细汗珠, 但他已经停止了呻|『吟』,神『色』也不再痛苦煎熬。
纯如雪的长发铺散开来,睫『毛』像雪『色』蝶翼般安静垂下。他闭上了那双纯湛如海的剔透眼眸, 呼吸清浅,神『色』宁静,甚至透出孩童般的纯洁。
很美,也很脆弱。
凛了乖乖伏在腰侧的银『色』长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也许他只是在寻求温暖?
这样想着,她突然不忍心叫醒他了。
算了,反正她随时都能睡觉……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尽量调整到一个不太难受的姿势。
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默数羊。
就先这样吧。
*
翌日,凛照进殿内的第一缕阳光唤醒了。
准确来说,她其实一夜都没睡。
倒不是紧张得睡不着,而是因为大脑一直在不停歇地转动思考。
她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她未来的“人生”规划成几个阶段,那么现在第一阶段必然是先学会与剑身分离。这种分离拥有肉身时的分离是不同的——虽然化为人形的时候也能脱离剑身,但说到底得跟着剑走,只要别人得到了这剑,她就不得不跟着那个人。
而她想要的是彻底与剑分离,即使肉身——或是灵体与剑分隔万里,也能自由动,而不是受剑驱使。
这个想法很好,但在经过了一整夜的深思熟虑之后,她却意识到自太理想化了。
她是剑灵,如果想要完全与剑分离,估计『自杀』没什么区别。至于慕归枝说有办法,其实她也是不完全信的。
——毕竟那家伙也不是第一次戏弄她了。
如此一来,凛只能往另一个完全相反的向考虑——与剑身完全融合。
既然无法分离,那就剑完全融为一体。简单来说,就是让凛冬的掌控权完全握在她手,除了她自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以越过她控制凛冬。
说的再直一点,就是以剑铸身,不是由灵力幻化为人,而是由剑化人,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凛认为绝对有这种灵剑合一的办法,否则琢微仙尊的剑灵是怎么独自前往战场完成杀敌的呢?
要是琢微真的复活就好了,这样她能去请教请教他老人家……
凛睁着一双疲惫的眼睛一通琢磨,没过多久,缠在她腰上的尾巴突然轻微地动了动。
啊,忘了这位没醒呢。
她着眼前这张安宁恬静的睡脸,想了想,化为莹莹光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放在一旁的凛冬里。
是不要让他发现自做过什么好了,不然他一会很尴尬。
少女的身体刚一消失,熟睡的发青年便立即感应到了。
蜷曲的细长银尾轻轻摇摆了两下,他眼皮微动,长睫轻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双湛蓝如水的眼睛满是茫然,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神『色』恍惚地从玉榻上坐了起来。
“早上好,城主大人。”半透明的剑灵少女正盘腿飘在他的面前,笑容浅浅,带着阳光般的温度,“你真能睡啊,居然醒得比我迟。”
“你……”水生涟略微『迷』茫地着她,目光『迷』蒙如雾,“你昨夜有没有见到什么人进来过?”
凛:“没有啊,怎么了?”
水生涟抬起修长手指,轻轻抵在额前,“我总觉得昨夜似乎碰到了什么人……”
凛面不改『色』道:“能是子吧。我到你用尾巴卷子了。”
“尾巴?”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水生涟瞳孔微缩,而后低头垂眸,目光落到蜷曲的细长银尾上。
“你已经到我的尾巴了?”
“对呀。”凛点了点头,“是你自『露』出来的,我没有一直盯着哦。”
水生涟眼睛低垂,长睫在脸上落下淡淡阴翳。他蜷起长尾,努力将它缩到宽大的衣摆下面。
“吓到你了吧?”他声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低哑,“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
“控制什么?”凛突然打断他。
水生涟微顿,低声说:“控制我的腿,不让它们变回尾巴。”
凛着他,『摸』了『摸』下巴,俯身凑到玉榻前。
“以你的衣服拿开一点吗?”她盯着那条小心蜷曲的尾巴,认真说道,“其实我刚才没怎么清,现在我想仔细一。”
水生涟抿了抿浅淡的唇,没有动。
凛抬眸,侧头他:“劳驾您动一动?”
“你是不要了。”水生涟这才轻轻开口,“很丑,了会后悔的。”
“会不会后悔这种事,你说了不算。”
凛瞥了他一眼,催促了一遍:“快点,给我!”
反正她不是人,她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何况,像水生涟这种『性』格,有的时候就得强势一点才……
凛一反常态地强硬,水生涟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会,终是没有再坚持。
他微微抿唇,一截闪着银光的尾巴从衣摆下面慢慢『露』了出来。凛凑得近了,她眯起眼睛,以一种无比认真的目光端详道:
“嗯……再『露』多一点,摆一摆,让我上面的鳞片。”
水生涟神『色』微郁。他眼睫低垂,一言不发,轻轻挺了下腰,形似长蛇的银『色』细尾便缓慢摆动游弋起来。
阳光洒落在他的长尾上,顿时泛起粼粼波光。银鳞片随着尾巴的游动而闪烁,一眼望过去,仿佛『荡』漾起伏的潋滟水面。
虽然不像鲛人的尾巴……但真的很漂亮。
比起尾巴,倒像是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虽然样子有些独特,但“丑”这个字绝对八竿子打不着。
“完了吗?”耳边响起水生涟平静低郁的声音。
“完了。”凛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飘到水生涟的面前。
水生涟闻言,默默收起尾巴,化为笔直长腿。
他从玉榻上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
凛移开视线,微微侧身,对着屏风出声:“你怎么不问问我有什么感想?”
屏风后的剪影微微一顿:“不用问,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凛故意问他。
“我知道你后悔了。”水生涟换了一件干净袍,从屏风慢慢走了出来。
凛这才飘到他的身边,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我什么都没说。”
水生涟:“你的确什么都没说。但你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你的内心。”
瞎说,她明明没有表情……
凛感到一阵好笑,随即飘到水生涟的身前,拦住了他。
“我什么表情?你倒是说说,毕竟我自都不知道。”
水生涟停下脚步,抬眸静静她,声音很轻:“……明明很厌恶却要极力忍耐的表情。”
……不出来你是个脑补怪。
凛忍不住反驳:“你怎么不说我那是明明很喜欢却要极力忍耐的表情呢?”
“……喜欢?”水生涟微微一怔。
“对啊,因为太好了所以很喜欢,喜欢得恨不得上手『摸』一『摸』才好。”
凛仗着水生涟脾气好,说也无所顾忌起来,“你这种为在我老家那里是要群嘲的,明明好的不得了,偏偏总要丑这个字挂在嘴边……”
“是在正常人的眼里,我这样的尾巴就是很丑。”水生涟轻声打断她。
凛一顿:“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咯?”
水生涟安静地着她:“我没有这么说。”
凛与他对视几秒,突然笑了一下,“好吧,那就是我自说的。”
“反正我觉得你的尾巴很漂亮,我也喜欢,所以你不用在我的面前努力遮掩。”
她在空转了一圈,神『色』轻松且理直气壮。
“不正常的人总会有些不正常的癖好,你就体谅一下吧,城主大人。”
水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