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国公和先世子的遗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李顺感觉到了那只触到他肩头又飞快缩回的手，只沉声道：“当时老国公就靠在这巨石上，胸口钉着鞑靼的金刚弩箭，目光还望着大魏的方向。”
事情已过去了二十来年，可当初看见老国公遗体的那一幕，却始终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时候的他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兵蛋子，看见这一幕，早已经惊骇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飞快的连滚带爬的奔过去，将大魏的旗子，盖在了老国公爷的身上。
所有的将士们都下了马，肃穆的跪在这块巨石前，空气都凝固了，唯有夕阳的余光，将这一小块巨石染红，就像是当年老国公爷牺牲时候的模样。
萧昊焱接过了侯成递来的酒，几步走到了那巨石的跟前，心底的酸涩顿时涌上了鼻尖和眼眶，他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低头的时候，深邃的眉眼中唯有那一股坚毅，凝聚不散。
清澈的酒水慢慢的倒入了巨石前的缝隙，萧昊焱肃然的神色也变得平静，安宁。
直到酒馕中的最后一滴酒水滴落，萧昊焱才转过头来，眼神坚定的看着下跪的众人，朗声道：“上马，出发！”
为敢死队垫后的人马也很快就赶了上来，为首的中年将士骑着马来到萧昊焱的身后，只回话道：“国公爷，果然不出你所料，鞑靼人把莫日根放了进来，但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只进来了两百人，我从马蹄声中判断，约莫有两千铁狼骑进了这野狼谷。”
萧昊焱点了点头，紧蹙的眉宇却没有松开，这里还有山路，他们还勉强可以骑马行走，但过不了多久，便只有地形复杂的野道，他们就不得不弃马而行了。
但这里离昨夜有明火的那个悬崖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必须马上赶过去，如果被鞑靼的兵马捷足先登，那虞九渊和冯全就无路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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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慢慢的落了下去，整个悬崖都笼罩在一片夕阳的血色中。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个鞑靼将士的尸体，他们有的身上插着削尖的树枝、有的腿上压着巨大的石块、有的还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箭毙命，有的更是踩入了绳索圈套，被瞬间吊死在了树上。
老将冯全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干裂的嘴唇上沁出几滴血来，他用舌尖舔了舔，看见另一处山头上，有人摇了摇手中的树枝。
暂时安全，并没有什么人靠近，他松了一口气，向虞九渊打了一个手势，那人便吹响了口中的哨子。
众人才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方才看上去十分萧索毫无生机的悬崖边，顿时又有了人声。
“把这些尸体都处理掉。”虞九渊只吩咐了一句。
方才鞑靼人遭遇伏击的时候，已有人逃走了，即便在山中不易认路，但只要被人看见这里有这么多的尸体，他们还是很容易暴露的。
“昨夜那个坑已经满了。”几个背着尸体的小将从不远处回来。
冯全想了想，只开口道：“把这些尸体扔到悬崖下面去。”
悬崖百丈，尸体就这样扔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的，但比起他们被暴露，也只能这么做了。
士兵们便开始一个个的往悬崖下扔尸体，百十斤重的尸体，从悬崖边抛下去，竟然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唯有飕飕的冷风，从悬崖下不断的吹上来。
有将士便悄悄的靠到悬崖边，想要往下看一眼，被虞九渊给喊住了道：“小心摔下去。”
那将士被吓了一跳，正好一阵冷风上涌，他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后退了几步，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
虞九渊便问冯全道：“冯老将军，那下面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一个峡谷，通往东边，再过去，就到甘州了。”冯全的视线越过悬崖，往更远处的群山看过去，群山之后，便是他儿子冯安为国捐躯的地方，青霞谷。
远处山脊上的消息树忽然又晃动了起来，虞九渊急忙吹响哨子，众人正要各回各处隐藏，却见那消息树忽然就倒了。
消息树倒……就说明有援兵来了！
然而天色却在这一瞬间暗了下去，西边的霞光也顿时消失，树林一下子变得漆黑。
虞九渊疑心有诈，只下令所有人各归各位，方才还热闹着的悬崖边，顿时又恢复到了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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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悬崖边探路的斥候已折回，朝着萧昊焱回话道：“天一下子就黑了，属下也看不大清，那平台上并没有人，但是四周的岩石上，有很多血迹，那里应该发生过激战。”
萧昊焱便转身问道：“你去的时候，有没有人发现你？”
那斥候摇了摇头道：“属下走的小路，是那平台对面的一处高地，应该没有人会发现。”
萧昊焱点了点头，只开口道：“他们很可能就潜伏在这悬崖四周，上去看看。”
前往悬崖的那段路并不好走，众人弃马前行，从地图上看，这一处悬崖似乎是个制高点，但来到了实地，才发现这里是夹在左右两个山头中间的一处平台，而平台的正前方，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除了他们来的这条路，几乎没有任何出路。
越往前走，鼻息间的血腥味也越发的浓重，尸体虽然被清理过，但被太阳灼烧过的血迹，还是发出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一想到这些血迹很有可能是牺牲的大魏将士的，萧昊焱的心情便越发凝重。
山石后，虞九渊举着千里望朝着来人处瞭望。
天一下子黑的太快，月亮却还没升起来，在影影绰绰的树丛中，他看见有人攀上了一块巨石，并且很快就站了起来，站在平台中央的那块巨石上，朝着四周眺望。
正当那人的脸转向他这一侧的时候，虞九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机械的，从一块树枝掩盖着的山石后站了起来，呆呆的看着远道而来的镇国公。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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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祭扫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