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县不再纠结他们认识的事,他可没忘记,把戴聆南送走才是当务之急。
这人多留一天,他就得多花好多钱。
张知县看向戴聆南,问道:“戴大人,昨日您已经巡视过这儿的灾情了,不知大人接下的行程如何安排?”
这边的事儿,有张知县都打点就够了,戴聆南在不在问题都不大。
他这不是顾虑着顾靖安,不敢走嘛。
戴聆南说道:“鸿城这边有张大人在,本官很放心。”
张知县心中一喜,面上不动声色,说道:“戴大人可是今日要走?若是如此,下官便请木掌柜帮着准备一桌酒菜,给您送行。”
“不不不。”
戴聆南连忙拒绝。
怎么能在顾靖安面前提这事呢。
顾靖安问道:“戴大人,你我也好久没见了,不如今日就由在下做东,请您和张大人一同吃顿饭,如何?”
“这……”
张知县有点犹豫。
戴聆南不敢反对,应道:“好,那就按照安公子说的办。”
张知县看着戴聆南的态度,心中隐隐有些怀疑。
这位安公子,好像不简单啊。
戴聆南看顾靖安不愿意在张知县面前表明身份,就想着让他先行离开。
“张大人,您上午若是还有事,就先去忙吧。本官今日就留在客栈里,同安公子叙旧。”
张知县猜他们的关系匪浅,微微躬身说道:“好,那下官先告辞了。”
张知县走后,戴聆南看着顾靖安,问道:“安公子,您看这……”
“随我上来,我有话要问你。”
“是。”
戴聆南跟着
。顾靖安上楼。
到了楼上雅间,关上门,里面就只有戴聆南、顾靖安,还有封嫣然三人。
戴聆南改口,小声问道:“王爷,您是来这儿视察灾情的?”
“嗯,张大人挺不错的,鸿城百姓对他的评价都很高,灾后我看他事事躬亲,还亲自去慰问受灾的百姓。”
“是是是。”
戴聆南连连点头,张知县在这方面的办事能力,他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戴大人,你知不知道,这‘买批费’、‘铺堂费’、‘开单费’,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戴聆南闻言跪到地上,“王爷……这……”
顾靖安问道:“戴大人,你听过这些费用吗?之前我在淮城的时候,可没听手下的书吏说过,有这些费用啊?”
戴聆南在心中说道,那不是大家都知道你是朝廷上面的人吗?
这些费用在州县各地都不是秘密了。
顾靖安在淮城的时候,人家知道他的身份,书吏哪里还敢收。
老百姓都以为这费用是朝廷要的,也没谁会跑去都城告状。
朝廷来人了,只要他们不扮成百姓去报官,不会有人跟他要这些钱。
戴聆南没想到,顾靖安堂堂一个王爷。
他是怎么了,跑去衙门报官了吗?怎么会知道要收费的事呢?
顾靖安看戴聆南那神色,便知他知道这事。
“戴大人,说吧,这些费用都是怎么回事?你要敢骗我,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戴聆南咽了咽口水,说道:“王爷,这些费用,下官是知道的,但是,这……没办法啊。您在州
。县待过的,您应该知道,虽然只是地方官,那事儿也不少了,地方官也需要人手啊。可朝廷给衙役和书吏的俸禄实在太少了,若是不让他们额外收些费用,他们不乐意干啊。”
他们这一带衙役、书吏的年俸是六两已经算多了。
但要养家糊口,还远远不够。
换个贫困一些的地方,有的一年才二两银子。
“之前张大人上任的时候,已经裁撤了一部分衙役、书吏,您看他现在找人修缮房屋,还得到处去跟商户借人。而且,地方的衙门经费不足的时候,官员需要自己贴,他们俸禄也不高,所以下官才允许他们收一些铺堂费,来填补一些行政费用。”
还有一些理由,戴聆南不敢说。
他手下的书吏,其实,也会跟地方的官员、书吏收费的。
比如,地方收好了税款交上来,他们核对的时候,书吏就会收点审计费。
张知县如果不跟百姓收钱,交给上面的费用,都得他自己掏。
还有戴聆南下来一趟,地方招待他的费用,也是地方官自己掏的银子。
逢年过节的,地方官还要给他这个总督送礼。
这些,他不敢告诉顾靖安。
戴聆南有些为难地说道:“王爷,咱们当官的俸禄就那么多,我们有了蔡大人的教训,咱们也不敢贪污,就只能跟以前一样,收点小费用,不然衙门没办法正常做事啊。”
张知县已经算很好了,就他那只收一文钱的做法,戴聆南是知道的。
收这点钱,还要维持衙门的行政开支,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