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时,人们早就将太子府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十三公主还小,索性混在人群中讨喜钱。她开心的看着成亲的一对儿新人,只觉得新娘子可真好看,将来她也要这般打扮。
昭和公主带着魏玲珑和宋婉婉一起站在二楼的高处,看得也更加清楚一些。
宋婉婉神色黯淡地看着正在行礼的新人,目光空洞。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以后,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魏玲珑先看向宋婉婉,又看向台下。“皇家纳侧妃的仪仗也是很大的,到时也很热闹。”
“太子府的侧妃,将来都是一宫之主。”昭和公主也跟着出声安慰,希望她好受一些。“再说,父皇也定不会委屈宋家。”
“宋家,不是宋婉婉。”宋婉婉的眼睛又垂了一些。“听说,他已经在边关就任了。”
昭和公主和魏玲珑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七月开始,个个都告诉我说这太子府里,富贵滔天。”宋婉婉说着,又笑起来。“可是,谁又问过我是不是喜欢呢?”
宋婉婉,并不喜欢。
昭和公主知道这个答案,便更没勇气问出口。毕竟做出这件事情的人是她的父皇和她的兄长。她原本应该和宋婉婉一起责怪万恶的权势,可她做不到。好似,她不知不觉便已经跟宋婉婉站在对立面。昭和公主伸手拍一拍宋婉婉的肩膀。“福祸相依,凡事要看长远。”
可是,长远在哪里呢?
宋婉婉垂下眼睑,失落地站在那里。她很难过,可她不能哭。人人都说二八年华如花似玉,可她却是觉得人生灰暗,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那日离开太子府时,热闹还在继续。太子的洞房花烛,宋婉婉对远在边关的人收了心。后半生便是要困在那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化作笼中雀了。
昭和公主担心地看着宋婉婉,想着回去找父王求情试试看。十三公主玩闹一天,上了马车之后便趴在昭和公主的膝盖睡着了。进宫门的时候,已经过了落锁的时辰。因着今日特殊,景明帝专门给守门卫下了留宫门的命令。马车进了宫门后,周围越发的安静。马车行在长长的宫道上,回声清晰又孤单。
十三公主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开心地砸吧了一下嘴巴。昭和公主便温柔地笑着,伸手轻轻在她身上拍两下。“悦菡,到家了。”
十三公主朦胧地睁开眼前,看着昭和公主,甜甜一笑。“姐姐,我梦到了烧鸡~”
“又饿了?”昭和公主伸手刮一下十三公主的鼻子。
十三公主摇摇头,伸手撩起车帘看向外面。车子已经停了,惠妃披着斗篷站在外面,看着姐妹两个平安归来放心一笑。十三公主下了马车便开始在那里不停地说今日在太子府的见闻,她说得开心,惠妃便在一旁听得认真。
十三公主累了,回房休息。
昭和公主欲言又止地看向惠妃。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她想试试看。
惠妃看着她的样子,心下了然,挥手示意屋内侍候的宫人退下。“今日见着宋婉婉了?”
昭和公主点点头。
惠妃笑起来,捧起一本书。“世家女子的婚事,从来都不是家事。太子贤德,对她是个好归宿。”
“可是她并不开心。”成为昭和公主之前的那一千年,她都呆在幻灵宫里跟月瑶打架。人间这些道理,她大多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惠妃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昭和。“凌儿,你也该议亲了。你可曾想过你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昭和公主想来想去,忽然想起楼兰城的天宫那日,她看到的苏越。只是两世为人,怕是时间差了千百年。昭和公主摇摇头,也不清楚。
“你要嫁一个疼惜你的,聊的来的,也讨你欢心的郎君。”惠妃想起什么,脸上的笑容更盛一些。“你们还小,慢慢会看明白的。”
昭和沉沉睡去的时候,也没太明白惠妃的意思。总之就是宋婉婉的婚事已定,她的意见不重要。昭和在梦里陷入一片黑暗当中,迷雾重重。忽然,一声连着一声木鱼的声音传来,眼前渐渐清明。
“阿弥陀佛。”那声音苍老,似乎穿越了好几千年的时光。昭和觉得那声音听着很像是早些年在佛界听到过的声音。她的眼皮又重了一些,更重了一些。
“都说人生如梦,梦又何尝不是人生呢?”一个穿着褐色僧袍的老和尚,独自坐在月光洒满的院子里。“师父,这一生弟子未曾破戒。若您神识仍在,此刻便可以安心。”
回答他的却是只有清风明月,蝉鸣蛙叫。
昭和沉沉睡去,一梦不知踪迹。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一旁侍候的宫女打碎了手中的杯盏。“公主殿下,您醒了?”
“我睡了多久?”昭和有些头疼,她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上面还搭着湿答答的帕子。冰凉入手,倒是清醒了不少。
宫女连忙回话。“殿下睡了三天。”
景明帝进屋时,肩上还带着落雪,衣服上带着寒气。
十三公主景悦菡跟在景明帝的身侧进来,率先跑过来坐在昭和公主的身边。“你好了吗?”她说着就要伸出手,却被景明帝伸手拦住。“你的手凉,莫加重了姐姐的病。”
“不妨事。”昭和公主伸手握着景悦菡的手,带着屋外的寒气,看她都没来得及披件斗篷。“皇姐无事,劳你担心了。”
景悦菡笑笑,手脚麻利地脱鞋爬到昭和公主的床上。“皇姐,我陪你睡。”她冲着昭和说完,又抬头看向景明帝。“皇姐屋里,睡觉特别舒服。”
“可是你皇姐还在病中,哪能一直被你搅扰?”景明帝笑着说话,还不忘刮一下她的鼻子。
景悦菡似乎是有些不服气,转头回来看着我。“皇姐,悦菡会扰你休息么?”
“嗯。”昭和公主点点头,屋内的人都开始笑起来。景悦菡的脸色红一些,便开始玩自己的手指。“可是皇兄说,宫里有邪祟,专找小孩子。我不敢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