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舟跟着谢诚泽回了谢诚泽住的院子。
他当初在这里住了很久, 现在回来,发现这里跟他离开前一模一样。
陆彦舟没忍住又抱了一下谢诚泽:“阿泽,我真的好想你。”
谢诚泽回房间的路上, 一直在琢磨陆彦舟想做什么。
他没办法理解陆彦舟的行为。
陆彦舟总不可能真的对他情根深种,想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 陆彦舟大概率是为了什么目的在跟他演戏?
最多就是……陆彦舟此时对他还有几分情意,暂时不想对他放手。
但那几分情意, 豪无疑问没办法给他他想要的长厢厮守。
跟某些人相比,贫苦出身的陆彦舟确实一心为百姓谋福, 但这并不能掩饰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陆彦舟已经打下大半江山, 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登基为帝,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一直跟他一个太监在一起?
如果陆彦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衙役,他自然可以将陆彦舟看管起来, 让陆彦舟无力从他身边逃离。
但现在的陆彦舟, 是他看不住的。
若是将来陆彦舟要迎娶皇后,要册封妃子,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说不定还会被嫌弃,被扔在一边。
陆彦舟已经放开了谢诚泽:“唉……我身上怕是有点臭。”
谢诚泽垂下眼睑,又很快抬眸去看陆彦舟,然后就对上了陆彦舟专注的目光。
他不知道陆彦舟此刻对他有几分真心,但不能否认, 他想跟陆彦舟在一起, 也喜欢陆彦舟这情深模样。
这些年, 他对陆彦舟日思夜想, 就盼着能再见陆彦舟一面。
现在陆彦舟见了他, 甚至还有续旧情的打算……
将来的事情, 也许他不该多想。
当年他就只想着珍惜眼前,现在自然也一样。
谢诚泽笑起来,亲了陆彦舟的脸一口:“我不嫌弃,陆郎,我也想你!”
陆彦舟笑起来,抓住谢诚泽的手亲了一口。
“陆郎,你长胡子的模样,当真英武不凡。”谢诚泽又道,他一度以为,自己单纯就是看中了陆彦舟的脸,可显然不是。
陆彦舟现在不把脸露出来,他依然喜欢。
“你喜欢我这样子?那这胡子我多留几天,”陆彦舟道,“不过等过几天,肯定要刮了,这胡子太麻烦。”
这时很多人以蓄胡为美,但陆彦舟欣赏不来。
他觉得还是没胡子比较舒服。
原本他是准备等下洗澡的时候,去挂掉胡子的,但谢诚泽喜欢的话,就多留几天,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刮吧。
“不管陆郎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谢诚泽道。
陆彦舟当即表示:“我也是!”
两人情意绵绵,这时有下人过来,说是水烧好了,让陆彦舟去洗澡。
陆彦舟立刻道:“我马上去!”
谢诚泽的住处有专门的浴室,陆彦舟进去,还看到这里摆放了香皂。
他两年前给过谢诚泽做香皂的方子,应该是谢诚泽找人做出来了。
至于他那边……这东西需要消耗在这个时代非常珍贵的油脂,成本太大,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也就从未做过。
这些年他很忙很忙,甚至不曾好好洗过澡。
谢诚泽跟了进来,勾起嘴角问陆彦舟:“陆郎,可要我与你一起洗?”
陆彦舟忍住了诱惑:“先不用,你等我先把自己刷一遍。”让谢诚泽跟他一起泡脏水里,那画面太美,没法看!
想了想,陆彦舟问:“阿泽,有丝瓜络吗?”
谢诚泽:“……”陆彦舟的皮有这么厚?
谢诚泽最终还是拿来一块麻布给陆彦舟,然后没一会儿,陆彦舟就搓出一大桶脏水。
搓完之后,陆彦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很多,他让人换了一桶水,这才看向谢诚泽:“阿泽,一起洗?”
现在不用忍了!
这个晚上,京城很多人没有睡好。
毕竟,继谢诚泽杀了皇帝之后,京城又一次变天了。
严航的军队进了京城,接下来也不知道会如何。
京城的世家,这会儿正狂欢——他们应该不用死了!
“那谢诚泽竟然没跟严航打起来……”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就不打了!”
“听说那谢贼死了?是真的?”
“严航进了京城之后,就去找谢诚泽了,之后田奇还失魂落魄地离开……应该是真的。”
“谢诚泽那么疯,杀那么多人,他估计早就不想活下去了!”
……
这些人聚在一起,偷偷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到后来已经泪流满面。
他们终于可以摆脱谢诚泽了!
他们以后终于不用战战兢兢了!
严航不喜欢世家又如何?严航至少不会乱杀人啊!
世家们很开心,普通百姓就很惶恐了,惶恐过后,一切便又恢复正常。
毕竟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就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
至于谢诚泽那边的人……
看到谢诚泽和陆彦舟亲昵的,也就几个人。
盛元知道陆彦舟的身份,但他心里依然不踏实——严航曾经是谢诚泽枕边人又如何?若是严航觉得曾经的经历很屈辱,说不定还会看谢诚泽不顺眼。
就算严航接受曾经的一切,甚至对谢诚泽还有感情……这感情又能持续多久?
历史上,帝王一度很宠爱某人,但后来却毫不犹豫将之杀死的事情,数不胜数。
因为这个,盛元绝口不提严航其实是曾被谢诚泽宠爱过的陆彦舟的事情,只让手下安分待着,又配合谢甲,安置了陆彦舟的手下。
至于田奇,他满心疑惑,但又没处问人,眼瞅着天快黑了,干脆就回了家,被子一盖开始睡觉。
相比之下,倒是陆彦舟的那些手下……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他们中的某些人中间流传开来——原来他们主上心心念念,一直记挂着的主母,是谢诚泽!
他们的主母是个男人,还是个太监!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又是送兵器又是送粮食……也就只有一手遮天的谢诚泽,才能那么大方吧?”
“还有我们来京城,人家直接就开城门了!”
“他对主上,肯定一心一意。”
“听说还长得很美!”
“你们那是不知道,当年主上在京城的时候,谢诚泽对他千依百顺的!”
“还有这事?你快说说。”
“这我不能多说,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
知道这件事的,也就是陆彦舟手下的高级将领,这些人里,有些是一开始就跟着陆彦舟,知道陆彦舟和谢诚泽的事情的,至于剩下的,他们大多贫苦出生,很多还没读过书。
这样的人对陆彦舟和谢诚泽的事情,接受得很快。
所有人中间,只有王停云和王平厚父子两个还处在茫然状态。
严航和谢诚泽,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严航和谢诚泽是这样的关系,这些人竟然还接受良好?
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就是,现在这情况,他们王家要怎么办?
王停云跟着来京城,是想帮严航稳定京城赚取功劳,可如今严航有谢诚泽帮忙,应该用不上他们了……
父子两个被分到了一间屋子,好巧不巧,这里就是以前的王家大宅。
不过王家离开京城后,这宅子就被谢诚泽派人占了,现在更是用来安置严航的手下。
“父亲,严航和谢诚泽这般……我们真的要效命于他?”王平厚有点不甘愿。
他已经打听过,知道谢诚泽在京城大开杀戒的事情,对谢诚泽很有意见。
“不为他效命,你又能为谁效命?”王停云问。
王平厚无言以对。
王停云想了想,最终决定和儿子说实话:“此外……我还有一事要告知你。”
王平厚洗耳恭听。
王停云道:“谢诚泽是你堂弟。你可还记得你二叔有个早夭的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其实那孩子没死,他就是谢诚泽。”
王平厚差点晕过去。
王停云见儿子一副天就要塌下来的样子,心情突然好了,倒在床上就睡。
他以前弹精竭虑,整日发愁王家的未来,睡眠也就变得很差。
可最近跟着军队行军……现在随便一个乱七八糟的地方,他都能睡着。
至于谢诚泽和严航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大早,不管是一晚上没睡的,还是睡了一晚上的,都早早来到谢诚泽的住处门口,等着陆彦舟和谢诚泽的指示。
管家老张早早地开了门,还请了几个人进去,给他们奉了茶,但陆彦舟和谢诚泽却不见踪影。
田奇忍不住问:“千岁爷和严将军在何处?”
老张已经知道陆彦舟现在的身份了,他伺候谢诚泽那么多年,知道很多事情不能乱说,也就一点不跟人说陆彦舟的过往,只道:“几位爷,我家主子和严将军在屋里……老奴也不敢去喊啊!”
“他们一直在屋里?”田奇又问。
“是啊,毕竟多年未见,要叙旧。”
田奇:“……”看老张那表情,很显然这不可能是单纯的叙旧。
田奇呆坐片刻,又问盛元:“盛公公,你认识严将军?”
盛元道:“认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元打了个哈欠:“咱家也不太清楚,就不多说了!”
田奇:“……”
管家老张这时又笑眯眯地问:“诸位,可要吃点东西?”
田奇他们当然是要的,京城的人都知道谢诚泽府上的东西好吃,不吃白不吃!
果不其然,管家老张端上来了香甜可口的鸡蛋糕,还有其他各色美食。
他们正吃着,就见谢甲来了。
“甲将军怎么现在才来?”田奇问。
谢甲道:“我家主子和我家将军久别重逢,不可能起太早,我就干脆晚点过来了。”
原来如此……等等,谢甲喊谢诚泽“主子”?
严航身边的大将,喊谢诚泽主子?
正在田奇震惊的时候,陆彦舟终于来了。
见众人坐在桌前吃东西,陆彦舟二话不说也坐下吃起来,还对老张道:“张叔,你让厨房熬点粥。”
“已经熬好了,正温着呢!是千岁爷最爱的鸡丝粥,还放了您送回来的干货。”老张道。
“那就好!让人拿过来吧,我吃完就带回房间去。”说着,陆彦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又对众人道:“阿泽说京城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下,短时间里应该不会有事?你们就照着他之前的章程办事,等未时再来找我。”
未时是下午一点到三点,陆彦舟觉得那时候,自己应该有空了。
他和谢诚泽加起来那么多兵马,京城肯定能稳住,真的不着急。
田奇等人答应了,然后就见下人端来一罐粥,而陆彦舟端起粥,就急匆匆离开了。
真是来去如风!
还有,这粥是给谢诚泽的吧?他竟然还带粥回房间给谢诚泽吃?
也就谢甲见怪不怪,对老张说:“老张,东西不够吃……”
“厨房还有呢,我让人去拿。”老张笑眯眯的。
谢甲又道:“张叔,你让他们给我拿一碟黄豆酱过来!咱们府里的黄豆酱跟外面不一样,我一直惦记着。”
盛元道:“给我来一碟酸菜,要老于腌的。”
田奇突然有种自己被排挤在外的感觉。
陆彦舟这时候刚刚端着粥来到卧室,然后就见谢诚泽歪在床上,已经醒了。
“阿泽,我拿了粥回来,吃点东西吧。”陆彦舟开始盛粥,又端到床边,放在床头柜子上之后,拿了枕头去给谢诚泽垫腰。
谢诚泽朝着陆彦舟笑起来:“陆郎,你对我真好!”
陆彦舟亲了他一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谢诚泽抱住陆彦舟的脖子回亲。
他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杀人杀得太痛快了,现在陆彦舟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陆彦舟知道……肯定会生气的吧?
如今这情况,有点不好收场。
也不知道他和陆彦舟的甜蜜,还能维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