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梅姨大惊,“不行,你不能独自行动。”淳于月坚定道:“这也许是目前最好的机会了,我一定要去。”梅姨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凭你自己怎么是那孽畜的对手?”淳于月哼道:“后天不就是你一年一度的小渡劫么?你放心,我会准时回来给你浇水的。”梅姨气道:“你要去了,只怕我们谁都别活。”淳于月看看夜空:“后天晚上会下雨,不用我浇水,你也能自己苏醒。”梅姨一下子无语,忽然发狠:“我干脆现在就把你打晕,在家躺个三天。”淳于月后退三步:“你还想动粗?试试!”两个女人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一个响亮的声音跳出来:“我陪师父去!”
梅姨微笑道:“恢复的还挺快,果然根基不错,不过加上你,你们也不是那猫妖的对手,而你,”她手指扶着张独一的九灵,语气冰冷:“到时你会不会护着旧主?还是我现在就把你灭了?!”九灵也不畏惧:“夫人要杀我自然有道理,但我已经立誓,今后只认张公子,与刘畅年再无瓜葛。”梅姨满脸春风:“夫人?我喜欢这称呼。”淳于月脸色很难看,凶狠道:“你去干嘛?就凭刚学会的那几下吗?”张独一一扬手:“还有它!”
月色下,一把瓦刀高高举起,淳于月没看出什么精髓,梅姨眼中却是掠过数道精芒,而九灵虽然没松开扶着张独一的手,但身子微微发抖。张独一笑道:“师父,这把刀好歹砍过两只妖怪,说不定后天能派上大用场呢。”梅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把刀为什么能砍伤妖怪?”张独一兴奋道:“自然是我对它极为爱护,常常磨砺,所以锋利无比。”梅姨一声叹息:“的确锋利无比。”她走到淳于月身旁,压低声音:“去吧,这刀估摸着已经恢复了五成魔性,对付那孽畜应该可以。”淳于月问:“那这刀还能受控于人吗?”梅姨神情复杂:“眼下它只认独一,就不知道以后了。”
今晚没有月亮,还下起了小雨,奇怪的是天空竟然带着点光亮,就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在反抗一样。一座旧坟前,一男子长身而立,许久冷声道:“出来!”
“唰!”不远处两人破土而出,正是淳于月和张独一师徒二人,只不过样子稍显狼狈,浑身泥泞,脸上也有泥巴。张独一大口喘了两口气:“师父,下次换个地方埋伏吧,这地底下可以闷死人。”淳于月深吸一口气:“除掉它,就没有下次了!”此言一出,刘畅年仰天大笑,然后看着二人有趣道:“月小姐,换做以往,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今天就凭你们二人想杀我简直异想天开,却不知那位美人今天怎么没来?”
淳于月冷笑道:“对付你,我们师徒二人就够了!有本事今晚你别溜,痛痛快快打一场!”刘畅年摇摇头:“我跑累了,今晚就在这儿做个了断!其实月小姐,我一直很爱慕你的容颜,可你偏偏不爱红装爱武装,啧啧,没有女儿情,真是浪费了好皮囊。”张独一紧握瓦刀:“师父,他对你出言不逊,我们动手吧。”淳于月赞许的拍拍他肩膀:“好,动手!”
初始有多信心满满,过程就有多残酷不堪。看着人模人样的刘畅年,张独一感觉可以一拳放倒对方,可一旦对手化为猫妖,虽然少了一只爪子,但依然轻松地躲过了瓦刀的攻击,然后又是一掌拍飞了张独一。张独一摔在烂泥地里,吐出几口血水,雨点打在脸上让他神志还算清醒。前面淳于月还在拼死一战,但很明显,她快招架不住了,猫妖的速度太快,加上恐怖的力量,眼看淳于月破绽明显,猫妖正要一掌拍下,一声呼喊:“刘畅年!”
猫妖爪子举在半空,淳于月趁机跳到一边大口喘气想着这家伙命门到底在哪儿。猫妖回过头“嘿嘿”一笑:“九婶!怎么,你还活着?”
九灵慢慢走来,张独一急道:“你快走,他会杀了你的!”九灵走到他身边蹲下,柔声道:“我必须来,而且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刘畅年狂笑不止:“你的妖丹在我身上,以你现在这点妖力能把我怎样?也罢,我们好歹主仆一场,你有什么遗言尽管交代。”九灵神情哀伤:“我本想守住你,盼着看到刘家再次兴旺,现在,我却要毁掉这个梦,张公子,原谅我,九灵以后不能再服侍你了,月小姐,你也过来。”
淳于月走来警惕道:“你来干什么?白白送命吗?”九灵微笑道:“张公子手上的刀,魔性的确已经展现五成,可要完全苏醒有重要一步要走,那就是,饱饮妖血!”张独一一脸糊涂:“我手上不就是把瓦刀吗?什么魔性?”九灵不回答,看着淳于月:“只是魔刀苏醒,张公子到时免不了吃些苦头,希望月小姐好好照顾他。”淳于月压低声音:“你也知道,魔刀苏醒,后果有多严重?所以,我劝你别做傻事!搞不好会天下大乱的!”九灵叹口气:“已经乱了,你们该主动出击了,小心!”对面刘畅年已经不耐烦扑了上来,淳于月赶紧迎敌。九灵握住张独一的手,轻声道:“公子,我自认品性纯良,愿为刀灵,伴你还世间一个清平。”张独一惊叫:“不要做傻事!”但他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九灵抓住自己的手,把瓦刀慢慢送进她的心窝,胸前先是冒出一朵血花,随后再不见一滴血,只有一阵低鸣的嘶吼声,似乎野兽觉醒,兴奋至极。而九灵面带微笑,缓缓闭上眼睛,慢慢的身形缩小,最后变成一只猫,就是那天刚抱回来的小黑,但已经气绝,瓦刀穿透了它的身躯!张独一闭上眼,热泪滚滚,突然他浑身只感到热血沸腾,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量,接着拔出瓦刀一跃而起,这一下把刘畅年和淳于月都吓了一跳——张独一面容冷峻,披头散发,不见了平日的少年气,反倒是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煞气,杀气,绵绵不绝!
刘畅年看一眼地上,语气冰冷:“她死了?”张独一摇摇头:“不,她还活着。”刘畅年喝道:“她死了,死在你的刀下!”张独一抬起手中的刀,讥讽道:“听起来你有点难过?怎么,良心发现了?”刘畅年一愣,狂笑不止:“我难过?笑话!我早就想杀她了,何来难过?”张独一点点头:“很好,你该上路了。”话音未落,身形已动,淳于月分明看到一把金刀宛若游龙飞天,划破了长夜,伴随着一片血花,刘畅年在空中一个翻滚,重重摔在地上,还是猫身,但后面两条腿齐刷刷被砍断,只能痛苦的哀嚎。而后方不远处,张独一举刀慢慢回身,面无表情,除了瓦刀,不,是上古魔刀闪着金光,刀刃上一滴血摇摇欲坠。
“杀了我,杀了我!”刘畅年大声咆哮,张独一走过来:“你已经活不长了,但你得先把东西吐出来。”他飞起一脚,一颗圆珠闪着黄光从刘畅年口中飞出,被张独一接住,而刘畅年身形急剧缩小,很快变成人样,但少了半条右腿加半只右手。张独一看着珠子,这就是九灵的妖丹,可怜虽有两百年的精华,但自己再无法受益。张独一低声道:“万恶皆有源,行善终得始。”一阵风吹过,妖丹化为一堆粉末随风而散,夜空中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悲鸣,听着满是凄凉。
张独一走到九灵身旁,蹲下身抱起它,此时雨越下越大,张独一用外衣裹着九灵往回走去,淳于月喊道:“那他呢?”张独一头也不回:“他应该快死了。”淳于月看过去,刘畅年正吐出一口血,惨笑道:“好,很好。”头一歪,眼一闭真的没了生气。淳于月看着远去而且很是陌生的张独一,再看看“战场”,任凭雨淋了许久,直到地上的血水完全没入了土壤。
天晴了,太阳东方起,花儿枝头笑。淳于月疲惫的推开大门,她是练武之人,但也感到又冷又饿,想着还是给自己整点热乎的汤水垫一下,再去想已经“脱胎换骨”的徒弟吧。走进厨房,一眼看到锅上冒着热气,揭开锅盖,竟然有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阳春面,加两个荷包蛋!淳于月迟疑片刻端起碗望向后院厢房,那里传出轻微的鼾声,淳于月莞尔一笑:他不是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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