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被血池中大半阴气蕴养而出的恶灵显然早就开了灵智,虽然伤到它的人是林眠,但它恢复过来后却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对付他。
因为这畜生清楚的知道,场上四人一鬼,能对它真正产生威胁的就只有方蠡一人。
它只要将方蠡解决掉了,剩下的三人一鬼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方才那个地步的。
方蠡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蝎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明明只有地煞巅峰的实力却强行使出了天罡境独有的招式,这其中的反噬本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更不要说他本就受了不轻的伤。
阿滢挣扎着爬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方蠡勉强笑了笑:“别担心,我对你执念太深,就算是死在这畜生的毒针下也是会阴魂不散,变成恶灵的。这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阿滢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你死了,青云宗怎么办?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以后是要当掌门的。”
方蠡面露欣喜:“阿滢,你全都记起来了?”
阿滢点了点头:“我记起来了。你是方虫,我是阿滢。”
听到这,方蠡终于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都有些微红了起来。
他与阿滢初次见面的时候,用的便是方虫这个随意胡诌的名字。
两人日久生情之后,这个名字就成了他们之间的秘密,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回忆。
方蠡痴痴的看着阿滢,压抑了十几年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阿滢,我...我对不起你,我...我那时候不该任由他们把你从我手中抢走的...”
阿滢摇了摇头:“我不怪你。这是我的命,你以为你那时候拼命了就能改变什么吗?这阴尸还魂大阵少了谁都行,却唯独不能少了我。”
阿滢自嘲一笑,接着说到:“我不入这大阵,就还不了她的魂,毕竟,谁让她是我的血亲呢?”
方蠡泣不成声的抱着头:“我应该把他们全都杀了的,一个不留......”
阿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那时候能做到吗?就算能,那接下来等着我们的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青云宗被灭,你我终究还是会一死。既然这样,那用我一人性命换你和你们青云宗全宗上下安宁又有何不可?”
“可是......”
阿滢伸手捂住了方蠡的嘴,嫣然一笑:“你是方虫,我是阿滢。阿滢愿意为方虫去死。”
“以前是,现在也是。”
“阿滢!你要干什么?”看着离开自己,毅然决然奔着蝎子而去的阿滢,方蠡声嘶力竭的吼着,眼眶中不禁流出了鲜血。
阿滢转身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留恋。
翻腾的血池上空,一袭白衣悄然而立,在她的身前,是一只数倍于她的巨蝎。
一鬼一蝎身形交错而过,诡异般的融合在了一起。原先的蝎首处竟是生出了阿滢的头颅。
钟意泪眼婆娑的看着头顶,问道:“她是要夺舍这头蝎子吗?”
戒嗔和尚摇了摇头,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她是想拉着这蝎子一起去死。”
正如那和尚所言,巨蝎与阿滢融合了之后,便停滞在了半空中,宛如一尊石雕。
只是几息的功夫,巨蝎身上原本坚硬如铁的外壳就开始裂成了碎块,一片片的从空中掉落下来。
碎片一接触到地面,顷刻之间就化成了一丝丝的阴气,随风消散而去。
挂在树上的方蠡看着巨蝎一寸一寸的消散,面如死灰。先前盘旋在他身后的天龙虚影很是突兀的又出现了。
只不过,这次的天龙比起先前凝实了不少,更奇异的是,它的身侧竟然生出了一对龙翼。
看着这一幕,戒嗔忍不住长叹一声:“造化弄人啊,方蠡前辈竟然这时候晋入了天罡境。若是能再早一些,那阿滢也就不用...唉...阿弥陀佛。”
生出龙翼的天龙威风凛凛,冲上云霄尽显真龙之威,可方蠡却对此浑然不觉,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呢喃一些什么。
半空中的巨蝎消散的很快,不多时便只剩下了腹部那一块。
那里旱魃精血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会破壳而出。
戒嗔眼神凝重,说到:“剩下的那些阴气似乎是与精血融合在一起了,我们不把它取出来,它最终还是会...不好!快退!”
戒嗔一手一个,拎着钟意与林眠,暴退而去。那旱魃精血里宛如有着活物一般,不停的蠕动着,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
“方蠡前辈,还请出手将这旱魃精血毁了!”林眠忍不住冲着从树上跌落下来的方蠡喊道。
方蠡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口中重复的说着:“青云宗没有方蠡了,只有方虫,只有方虫...报仇...杀了他...替阿滢报仇...”
“完了,方蠡前辈疯病又犯了。”钟意眉头紧皱,就欲冲上前去。
“你疯了吧?”还好林眠手疾眼快,这才堪堪将她捉住,“你先前消耗那么大,现在去了不是找死么?”
“你和戒嗔大师就在这待着,我去!”
钟意还想阻拦,却被身旁戒嗔拉住:“让他去吧。他说得对,以你我二人现在的状态,去了也是白去,不如让他赌一把。赌赢了大家各回各家,赌输了就一起交代在这里。”
钟意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只好点头同意。
林眠深吸了一口气,三两步便走到了那旱魃精血旁边,纵身一跃,便伸手将它拿到了手中。
精血一入手,林眠瞬间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感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全身而去,烫得他差点手一抖就要丢掉。
“将精血中的阴气引出来就成,你小心一些!”戒嗔和尚远远的喊了一句。
林眠点了点头,咬牙忍住了手中的炙热,闭眼冥思,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到那堆精血之中。
很快,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在钟意两人紧张的注视下,林眠手中终于是逸出了一丝丝的黑色阴气,躁动不安的旱魃精血也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钟意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高耸的胸脯,颠颠的跑了过去。
“林眠,你怎么样了?”
被旱魃精血炙烤的满头大汗的林眠幽幽的睁开了双眼,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正欲说话,却见钟意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自己。
“林眠,这旱魃精血好像要跑到你身体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