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的力气消失殆尽,柳绵绵吃力地抬起眼皮保持清醒。
她艰难地转动着眼珠,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
“是你逼我的!”
仰起头,她紧盯着严震的眼睛嗓音嘶哑着说道。
即使处于完全劣势的局面,也不肯说一句软话。
就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恨不得杀了仇人。
却誓死不肯低下骄傲的头颅。
尽管这个男人深蓝色的眼眸无比阴冷和可怕,她也绝不允许自己示弱。
明明就是你欺辱人在先!
我这是正当防卫!
两人针锋相对,眼神厮杀了两分钟。
严震的视线落在柳绵绵右耳后的红色胎记上神色一变。
他松开柳绵绵的头发,揉着酸困的右手腕命令道,“马上滚。”
顷刻,男人拿着丝绸帕子将修长的手指头擦了十遍。
就好像刚才碰触了什么致命病毒一样。
柳绵绵如临大赦,胡乱套好衣服逃也似的离开了。
“给我好好查柳绵绵。”
严震噼啪、噼啪按着打火机的盖子玩,沉声说道。
助理递上来的资料只有半张a4纸。
寥寥数语,唯一引人注意的就是一句话。
x月x日凌晨三点。
其所住的威斯顿酒店1008号套房起火,烧伤毁容。
威斯顿酒店?
严震猛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他收回视线,从冷柜里取出一支淡蓝色的液体混入茶水。
沉思几秒后又加了一块冰糖递给助理。
“命令她必须喝,我不想有麻烦。”
......
柳宅。
柳绵绵刚从出租车下来,就被身后的豪车追到。
听完助理传达的命令,她毫不迟疑端起药一饮而尽。
豪车绝尘而去,徒留一地的尾气。
一路走来,仆人们脸上写满了鄙视与惊疑。
柳绵绵两腿发软,推门进屋只想回到狗窝睡一觉。
“站住!”
客厅里坐在皮沙发上的柳父放下手里的报纸,蹙眉不悦。
“把你的怀表让给你妹静淑。”
“明天与严家那位的见面,她替你去。”
柳志刚品了口醇香的毛尖茶,沉稳自信地说道。
他也是百般打听,才知道当年这桩婚约是给严震定的。
那可是京都权势滔天的主。
严家的掌权人。
这个女儿已经是颗弃子。
还不如让小女儿去搏一把。
反正两人还没见过面,静淑拿着怀表去当然是马到成功。
话落,柳绵绵怒极反笑,冷声嘲讽:“您真是我的好父亲。”
她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的母亲照片上,眼眶酸涩至极。
那年母亲乳腺癌生命垂危在医院,父亲隔着帘子跟小三亲热。
结果玩的太过,狗男女的身体分不开上了手术台。
这段风流韵事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
更让柳绵绵心痛难忍的是。
小三竟然是来自乡下的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小姨。
她来照顾生病的母亲,结果呢?
父亲早就跟她苟合在一起多年!
自己同吃同住一起上学的表妹原来是父亲的私生女。
她永远记得,母亲躺在病床上整整痛了七日才咽气,死不瞑目。
自己今天要是不答应,父亲就会毁掉母亲唯一的遗物。
“拿去就是。”
柳绵绵掏出碎成渣的怀表甩在柳志刚脸上转身回屋。
这失望嫌弃的神色彻底激怒了柳志刚。
“你竟然跟野男人鬼混?”
“这么丢我柳家的人,我打死你!”
柳志刚扬起手臂怒气冲冲地甩了一巴掌。
“啪!”
一道瘦弱的背影挡在柳绵绵面前,挡下这一把掌。
“爸,这婚约本就是属于姐姐的。”
“您这样硬逼她让,让我实在没脸见人。”
柳静淑摸着眼泪抽噎着,嘶嘶倒吸着冷气。
“静淑,你就是太善良了。”
“她是姐姐,好东西就该让给你。”
柳志刚的眼神瞬间变得慈爱温暖,心疼地给柳静淑上药。
他余光瞥见柳绵绵满是疤痕的脸更加厌恶。
柳家怎么养了一个废物。
住在狗窝都抬举她了。
闻言,柳绵绵毫不客气扬起一巴掌甩在柳静淑脸上。
“妹妹还知道没脸见人?”
“都说好事成双,巴掌也凑个吉利的好。”
打完巴掌,柳绵绵堆积在心里的怒气消解了几分。
看着柳静秋捂着脸三观被震碎的眼神,她心里暗爽。
这一巴掌自己早就想打了。
母亲含恨而终后,这对小三母女霸占了家里所有的好东西。
她体弱多病,一犯病就泪汪汪地咬着嘴唇装可怜。
父亲和继母宠爱有加,要求自己什么都得让着她。
久而久之,妹妹成了京都名媛圈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是柳家的荣耀和门面。
毕业后签约严氏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成为炙手可热的小花旦。
因长相清纯又温柔,人称神仙妹妹。
而丑陋的自己不过是众人茶余饭后的一句笑谈。
用来衬托这颗明珠的美丽。
要不是为了查清自己毁容的真相。
拿回母亲留下的箱子。
这破地方看一眼本姑娘都嫌恶心。
片刻沉默之后,柳志刚如暴怒的狮子扑了上来。
“你敢破坏你妹的好姻缘?给我跪下磕头认罪!”
“不然,我就毁了你妈留下的箱子!”
闻言,柳绵绵后退半步,心里翻江倒海的痛。
十岁的自己还能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父女俩并排坐在夕阳下谈笑。
可母亲死后,他就这么威胁自己。
那时病入膏肓的母亲抓着自己的衣袖不肯闭眼。
殷殷嘱托,午夜梦回总会萦绕在耳边。
“绵绵,拿到箱子!”
“一定要!”
“箱子,我的箱子!”
气若游丝的母亲掐红了自己的手腕一直在强调。
这句话像是绑在柳绵绵头上的紧箍咒。
永远不得解脱。
自己一再退让的结果是什么?
哥哥为救自己被那帮渣滓打成了植物人。
去他的!
柳绵绵捞起水箱里的鱼作势要摔死。
“你毁箱子我就毁你的鱼。”她神色冷冷,不想再让步。
这条松叶锦鲤鱼是父亲的最爱。
“孽种!”
柳志刚火冒三丈扑上来要打,又被柳静淑抱住了腿。
他气到一半硬生生咽下,只觉得血压飙升,头晕目眩。
“有话好说,你快给我放下。”
满头大汗,柳志刚的语气也跟着软了几分。
他无奈地看向心爱的小女儿示意她忍耐。
小可怜妹妹嘤嘤哭泣着,幽怨的目光刺向自家姐姐。
柳绵绵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容挑了挑眉毛。
“把我妈的箱子给我。”
“否则,我就弄死这条鱼。”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使劲一rua!
细长的鱼在她手里扑腾着,奄奄一息。
“箱子丢了!”
“爸没骗你。”
柳志刚大急,疾步上前解释道。
“丢了?”
柳绵绵秀眉蹙起,思考着这句话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