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康凌晨被拖起来买啤酒送去。
这是许今砚住的小区,程康当然是知道的。
街道上空无一人。
傅景霄就靠在了车头上,任凭冷风吹入他的身体里,他的眼睛没有从小区大门口离开过。
“傅先生,这么晚了,要不咱回去吧?”程康小心翼翼地问他。
此刻的傅景霄被风吹得脸色煞白。
只瞧见他手里拿着啤酒易拉罐,一罐一罐往嘴里灌进去,然后又一个个捏扁了,程康就在地上给他捡回垃圾桶。
一句话都不说。
比程康五年前刚跟着他的时候都可怕。
程康觉得最近但凡是和许医生沾上边的,他都会心情很好,连带着对底下人都和善了不少,亲自接管今鸿之后,也没有像刚接受总部那般冷血无情。
许医生的魔力,程康是领教过了。
她的医术是能治傅景霄的。
可怎么就这么快就变了。
但傅景霄的脾气他是清楚的,傅景霄不说,他不会问,就跟在他身边,照看着他,不让他有事就行了。
“为什么还是晚了?”傅景霄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
程康看着他东倒西歪,就上前去扶住了他的人:“傅先生,回去吧。”
“他都没有走,我为什么要走。”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只要看着这个大门口的门没有被打开,他的力气就忿忿地捏扁了一个易拉罐。
程康当然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他不肯走,他只能打开了车门,扶着傅景霄,把他扔进了车后座里,并开了窗户。
傅景霄不喜欢下属擅自做主,所以他不敢把车开回去。
记得有一次,程康以为他那支笔又老又旧,给他换了一支新的,结果被他骂了一顿,他翻遍了公司上下的垃圾桶,才把那支笔找到还给他。
后来他再也不敢自己做主了,每件事情都听他的。
啤酒不醉人。
但人自己会醉。
傅景霄手按住了自己的胃部,疼痛蔓延了全身,后就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晨了。
是个下雨天。
窗外的雨水吹打了过来, 滴落在了傅景霄的脸上,他觉得一凉,睁开了眼睛。
一夜躺在了车里,有些腰酸背痛。
“咳咳咳……”他一张口觉得喉咙里很毛躁,像是刺卡住了一般。
“傅先生,你醒了?”程康听到了声音,就立马醒过来了,他后来靠在了驾驶座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车里充斥着酒精的发酵味道,有些腥和刺鼻。
“几点了?”傅景霄从车上起来。
“八点多了。”
“去医院。”傅景霄吩咐了一声,他的嗓子沙哑,头也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忍的疼。
傅景云的手术是排在九点钟。
昨晚可以交给周时屿,但今天他必须在。
程康立马开车前往医院。
医院病房里,挂了点滴,打了止痛,傅景云休息了一晚上,早晨才有所缓解地苏醒过来。
她侧头过去,周时屿靠在了床边上,手撑着脑袋。
闭上眼眸的他,满脸沉静,有着超越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稳重。
傅景云想要抬起手,伸手去碰碰他的眼镜框,迟疑了几秒钟又收回来了,她告诉自己:不能。
也不知道是不是动静有点大了。
他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傅景云正盯着他看,他忽然有点贪恋此刻和她这么近距离,像是做梦一般。
“景云……”刚醒来,嗓子有点不适应的低,他立马又改了称呼,“景云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闭了闭眼,摇着头:“已经没事了,给你添麻烦了。”
“我们之间就需要这么客套吗?”周时屿略微有些不悦,但是他已经忍了自己的脾气。
“你是我弟弟的朋友么,该有的礼数应该要有。”傅景云提醒着周时屿,也时刻警告着自己。
周时屿站起身来:“我清楚的,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这件事情。”
早上要做手术,所以不能吃早餐,护士已经来交代过了。
“我去给你打水洗漱。”周时屿转身。
傅景云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她想自己坐起来,见她动了动,周时屿又及时回头,扶住了她的人:“你身体还没好。”
“我已经不疼了,我自己就行,怎么能什么事情都让你来做,都是阿霄把我扔给你了,也不知道谁是我弟弟。”
“你就当我是阿霄找来的护工好了。”周时屿按照她的意愿,把她的人从病床上扶起来。
傅景云不敢去看他,只是敛了敛眸光:“你怎么能是护工呢。”
“那我也不能是别的。”周时屿替她掀开了被子,她从小个性要强,想要做的事情必然会做,她不想让彼此都尴尬。
傅景云将脚从被窝里挪出来,她看到了脚丫子上套着一双黑色的运动棉袜,她不记得自己有带这样的袜子。
“你都晕倒了,我没办法给你穿高跟鞋,我的袜子,干净的。”周时屿解释了一句。
傅景云动了动脚丫子,他的脚比较大,袜子套在了她的脚上有一点点的大,但很暖和:“谢谢,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他弯腰,找了床头柜上给病人的拖鞋,又蹲下来,将拖鞋给她的脚套上。
傅景云的脸一阵红了起来。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脚丫子,她的脚底心一阵热传导了上来。
穿好鞋子之后,她就从病床上下来了,周时屿将被子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傅景云看了一眼,这黑西装上有淡淡的男香,和周时屿身上的同一款味道,故而是他的西装。
“早上有些冷,等下就要手术,不要感冒了才好。”他提醒一句,又立马退开了自己手。
傅景云笑了笑,颔首:“果然是医生。”
他含笑不语,傅景云在和自己时刻保持着距离,他不是没有看出来。
她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傅景云在洗手间洗漱好了之后,周时屿伸手扶她到病床上。
“Doctor Dean,你好,我是这里的住院医。”病房门口探了探身体,周新挥挥手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周时屿给傅景云理了理被子,方起身朝着门口方向看过去:“有事?”
“我看过您的论文,觉得您特别厉害,我之后很想要留在消化科,能不能请你给我特签的签名,我想当成护身符,保佑我。”周新拿着本子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怕自己脸红到快窒息的表情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