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纪舒语的心咚咚跳了跳，面对这样明显的接近，顾修远不由得蹙了蹙眉，然后移开视线。
他的神情纪舒语看得真切，他果然是把她当成有意接近的女人了。
她忍着失落咬咬唇，往自己的位置走。
进去的时候，她“不经意”地从他的腿边擦过，然后在他蹙眉的时候，柔柔地说了句“抱歉”
顾修远冷冷看她一眼，显然对于她蓄意的触碰感到不悦了。
这还是纪舒语第一次以‘别的女人’的角度看他，即便知道不是他的真心，还是痛得眉心都抖了抖。
“小姐，请您坐好。”空姐出声提醒。
纪舒语坐下来，她有些忐忑，极力控制着自己频繁去看他的念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神经病。
可几次转头看去才知道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甚至对于上一次见面，他都没放心上，他在回消息，好像满心、满眼，都只有霍雨萱。
她告诉自己他只是不记得了，只要让他记起，他就还是她的修远。
可是……好痛啊！
最爱的人就在眼前，她却得看着他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别人。
顾修远尽可能地让自己忽略那道目光，然后展开报纸。
纪舒语静静坐了一会儿，她悄悄吸了口气，假装自己睡着了，然后试探着把头偏过去，一点点靠近…
…
刚刚触到他就往旁边挪了一点。
她晃了一下，被迫醒来。
纪舒语微顿，歉意笑了笑，可他理都没理。
她再想故技重施，他看过来的眼神里，已经带了警告的成分……
纪舒语忍着心中的酸涩，慢慢低下头。
有再一再二不再三，察觉到他的不悦，她不敢再靠近了。
她不能惹他厌烦，她还得靠近他，然后帮他找回他们的回忆呢！
顾修远合上报纸闭起眼睛养神。
连续睡眠不稳，他的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纪舒语放弃了靠近的念头，她靠着椅背，侧目看着他。
如果只要她说“修远，我是小语”，就能唤起他的记忆就好了。
可他对过去一片空白，现在的一切都是别人灌输给他的。他已经先入为主的有了霍雨萱，那此时别人说什么都是居心叵测的破坏者。
就比如刚刚，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举动都在告诉她：小姐，请你自重。
顾修远许久未动，似乎是睡着了。
纪舒语叫来空乘。
“麻烦给我条毯子。”她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了他。
毯子拿来，她轻轻展开，正要伸手过去，顾修远忽然睁开眼睛。
纪舒语动作一顿，在他借着动作抖抖，在他的冷眼中将毯子盖到自己身上，然后闭起眼睛。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对于“蓄意讨好”的不悦。
直到他移开视线，眼角强忍的了泪水才悄悄溢出来。
她把脸撇到一边，悄悄拭去泪水，然后静静地看着闭目养神的男人。
D市到云城航程其实很短很短，她想在有限的时间里靠近一点，想清醒着感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似乎真的睡着了，头一点点地偏过来。
纪舒语轻轻过去一点，他的头靠到她的肩上……
肩膀一沉，纪舒语倏然红了眼圈。
他眼下的乌青很重，这段时间一定睡得很不安稳吧！
他睡眠一直都有问题的，可现在她却不能如以往一样，在他睡不好的时候，拉着他的手，更不能拥抱他……
肩膀有些酸，可他睡得很香，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他睡得很沉。
她想，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秒就好了。
可D市到云城，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
广播响起，肩上的人动了一下。
为了免他尴尬，纪舒语闭起眼睛。
顾修远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别人的肩上，而且是之前被自己冷眼对待的人。
他坐正身体，一时间有些尴尬。
看了眼时间，他这一觉并不长，可是已经很久都没睡得这样安稳了，好像这一觉消除了他所有的疲劳。
见身旁的人轻轻动了一下，顾修远坐正身体。
纪舒语似乎可以想象到他别扭，尴尬的心情，强忍着笑意，慢慢睁开眼睛。
她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然后折毯子的时候，捂着肩膀轻轻嘶了一声。
顾修远微微抿唇，终是没做声。
……
从机场出来已是傍晚，连日的雨雪使得气温骤降。
气象台第三次发布大风橙色预警。
顾修远开车从停车场出来，一抬头就看见飞机上的那个女人。
人来人往的机场外，她一个人站在冷风里，看起来有些落寞、有些孤寂，瘦弱的身形在风里几乎站不稳。
看着她轻抚小腹的动作，几乎是无意的，他刹车一脚踩下去。
吱——有车子停在身边，纪舒语愣了一下。
看到是顾修远的瞬间，她眼睛都亮了。
“上车。”
车窗落下，顾修远的声音飘出来。
纪舒语的心咚咚跳了两下，然后坐进车里。
所以，他还是不忍的吧，即便不记得了，他也…
…
“飞机上的事，抱歉。”
他说的是靠着她睡着的事情。
简单的几个字浇熄了纪舒语的所有的欣喜。
“地址。”他用最简短的词语，表达自己的用意。
“西……”子湾。
纪舒语犹豫了一瞬，最后报上了出租屋的地址。
那个出租屋对她们来讲有特别的意义，说不定他看见了，就会想起来呢。
回程的路有些堵，纪舒语从来没觉得堵车是这么开心的事情。
她不时看一眼身旁专注开车的男人。
她一路忐忑，希望熟悉的环境，可以让他想起些什么。
随着导航提示，路越来越熟悉。
纪舒语紧张地抓着衣摆，也更加关注他的反应…
…
顾修远稳稳地开着车，尽量地去忽略那道热切的目光。
进了小区，纪舒语满怀着期望地看着他，希望在这熟悉的环境里，能让他想起什么。
她没有继续说话，车却精准停到楼下。
那一刻，纪舒语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惊喜地转脸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