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地上的纸钱,陈枫也没多大反应,只是有些好奇这里为什么会有纸钱。
要是正常人看到一地的纸钱,肯定会心里发毛浑身不舒服;但陈枫早已习惯了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在鬼神方面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陈枫走到了久叔家门下,轻轻推了推虚掩的木门;在吱呀作响的声音中就能够判断这门早已年久失修,感觉稍微一用力都能将整扇门拆下来。
木门打开,屋外的光线照入到了屋内。客厅无论是地板还是家具都铺满了灰尘,空气中有股霉味,而且还有一粒两粒的老鼠屎在犄角旮旯处;这客厅无论从视觉还是从嗅觉上,都突出一个陈旧。
客厅内没有人,这样的环境下也不用多想,摆明是多年未曾有人进入过。所以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那么久叔去哪了?难道久叔他没有回来过?那么前一段路的香火蜡烛是谁点燃的?
一系列的问题立即在陈枫脑中围绕,正当陈枫要开启聪明的脑袋瓜思考时,屋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短而急促,像利刃挥动划破空气的声音,又像枝叶被晃动的沙沙声。
陈枫寻声而去,慢慢摸到屋子的后院。说实话这路可真不好走,大部分的路段都被横七竖八的树干挡住了去路,幸亏陈枫练了几天的拳脚功夫,否则难免会被刮伤。
弓着身,以低姿态的身姿慢慢走到一个草丛后;陈枫如此之鬼祟是因为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而那个人影正在舞刀弄枪,耍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行云流水。
暗绿色的环境下,苍老的大树没能让多少阳光照射进来。陈枫模模糊糊地只能看到那个舞刀弄枪的身影穿着刺眼的黄色长袍,而它手中甩着一把木剑。
得了,这个黄色道袍和桃木剑,是久叔没错了。
陈枫这才认出前方正在耍剑的身影正是久叔。他刚刚回到家里,留着家中的灰尘不打扫,午饭也不吃就跑到屋后耍剑?陈枫对久叔的印象从未是如此勤奋练功,在陈枫眼里平时的久叔就是一个懒散且又有些贪财好色的糟老头子,很少见他如此潇洒的练功。
挥舞着桃木剑的久叔突然甩出三张灵符,灵符分别在他的左右前方三个方位悬空停了下来。只见久叔在胸前竖起桃木剑,扎起马步,右脚用力踏在地面上说道:“一扣问天地。”
再踏一脚,又说道:“二踏聆鬼神。”
又踏一脚,再说道:“三请各路游魂速速滚。”
久叔说完这三句话不着调的话,左右两张灵符像是失去了某种力量支撑一样随风飘落在地,但久叔面前还有一张灵符依旧悬浮在面前。
陈枫微微思索了一下久叔刚刚的那三句话,似乎领会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礼盒摆弄着手势便开了天眼。
天眼一开,陈枫这时才知道来龙去脉。
原来久叔不是在练功,而是在驱邪。
久叔面对的灵符不是平白无故的悬空,而是正贴在一只鬼魂的身上。
那鬼魂衣衫褴褛,惨白的脸显露出凶相,正咬牙切齿看着久叔。
“这位老兄,何必要死磕到底呢?你那两个兄弟都走了,你还是识趣一点吧。”久叔甩了甩桃木剑单手背于身后,以胜利者的姿态对面前的鬼魂说道。
鬼魂听了久叔的话,撕扯着喉咙喊道:“老道士!你扰我清静,竟还大言不惭!”
“小伙子说话尊重点,我看你的年纪应该是四十岁左右,往小的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叔。你在叔的房子里住了那么久了,现在叔回来了你也应该把房子还给我了。我现在一没管你要房租二没强制驱逐,我好心好意的给你上香添蜡的又给你买路钱好让你回地府;你不听,非得死缠烂打。”
“这栋房已经荒废多年,你少在这冒认。就算是你的,但现在它是我的!”
“死人占生地。给你生路还如此冥顽不灵,就别怪叔没给过机会你了。”
鬼魂没有再说话,表情吹胡子瞪眼,似乎在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挣脱灵符的束缚。
一场恶战正在酝酿。
久叔没有立即动手,而是装作很惊讶地伸手指向鬼魂背后说道:“看!鬼差。”
鬼魂一听到“鬼差”二字,当时就慌了神,身体不由地一个激灵。也不怪鬼魂如此之怕鬼差,因为鬼差手中的哭丧棒打在鬼体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在陈枫的视觉中那鬼魂身后并没有出现什么鬼差,而从久叔脸上闪过一丝邪笑就能看出,久叔是在使诈。
果然,正当鬼魂慌乱之际,久叔立马就一剑刺穿鬼魂。那鬼魂一脸惊恐地睁大眼睛一点点低头看向插进自己身体的桃木剑,它的表情充斥着痛苦与不甘。
“卑鄙......”鬼魂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说完便身体渐渐虚化,直至消失。
鬼魂烟消云散,灵符飘落在地、一切尘埃落定后,久叔淡淡地开口道:“娃娃,看够了就出来吧。”
听见久叔的话,陈枫从草堆里钻了出来。拍了怕头上的树叶,向久叔走了过去。
“久叔。刚刚那些是?”
“一些野鬼。趁我不在鹊巢鸠占,占了我老宅还对我出手。”
“说明你这个地方够脏,阴气重。你可把这些树劈了,除除草;那些鬼魂就根本不敢出来和你打,你只需驱赶出屋就能把他们晒得灰飞烟灭。”
久叔摆摆手道:“做事不要做得太绝,我可不像你们玄术师那么冷血。”
“那除了你刚刚杀的那一个,其他的呢?”
“回地府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么多游魂成了孤魂野鬼。”
久叔提到了“地府”二字,陈枫又想起了什么。
“确实。最近遇到的鬼魂都与地府有关,出逃地府的、不愿意回地府的、不惧怕地府的。这些鬼魂会不会都是指向同一件事?”
久叔想了想道:“可能这件事要问鬼才知道。”
问鬼。陈枫认识的鬼中能够沟通的除了鬼新娘外,剩下的就是在西郊商业广场的ktv里遇到的童鬼;可这只童鬼自从被他口中所谓的朋友的鬼魂带走之后,也再没见过他们。想必童鬼身边的两只游魂应该知道地府发生的事,有机会得逮住他们问个明白。
“喂,娃娃。你跑这来干嘛?”
陈枫愣了愣神,反应过来道:“我?我...我这不是给你送礼嘛——中秋节。”
“是什么礼品?”
“月饼,水果之类的。”
“赶快拿过来,我从早上到现在一粒米也没下肚。拿个月饼给我垫垫肚子。”
“哦哦哦。”
陈枫立即回去刚刚草丛里取回礼品,从里面拿出一盒双黄莲蓉月饼递给久叔。久叔也是不客气,打开月饼盒拆出一个月饼就直接开啃。
陈枫看着久叔狼吞虎咽的样子道:“早知道就带你去下馆子了。”
“不用麻烦了,吃完这个月饼我还得去打扫房子。娃娃你来得正好,帮叔清洁一下房子。”
陈枫一想起刚刚看到满是尘埃的客厅,身体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那什么叔,我一会还要走访壁虎家......我看你刚刚身手矫健,可谓宝刀未老。至于房子的事您老就慢慢打扫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陈枫说完,转身就走。久叔连忙将口中的月饼咽了下去,喊了几声“娃娃”;在这几声叫唤下,陈枫加快了脚步,逃走了。
陈枫回到家,此时家里没有人,母亲和妹妹见陈枫去走访亲戚,有些百无聊赖便下地干活去了。剩下陈枫一人孤零零地靠着河边的围栏处发呆,想着时间还早,等傍晚的时候再去壁虎家。
当一人独处的时候是最没有节制力的,这时候的陈枫觉得喉咙痒痒的,看来是烟瘾犯了。转头看了几下周围,四下无人的,陈枫从裤兜里摸出了一盒香烟。
正当陈枫沉浸在久违的尼古丁味道中时,一只无名的手将陈枫的烟从口中夺出,并将燃着的香烟丢进了河中。
陈枫一个激灵,看向一旁双手叉着腰,大眼睛瞪着自己的陈佳琪。
“阿妹,你干嘛?”
“我说你在这干嘛。去了城里几年就学坏呢?要不是妈让我先回来我还不知道呢。”
陈枫懒散地趴着栏杆上,幽幽地望着河面上漂浮的香烟说道:“不就是抽烟嘛,跟学不学坏没关系。”
“我们学校那些抽烟的男同学都是痞子,总之在我印象中抽烟就非常不好。”
陈佳琪正唠叨的时候,陈枫看着河面上的香烟突然沉入水里。不一会儿,在香烟沉没的地方,渐渐地从水里探出一个又红又蓝的人脸;那张人脸浸没在水面下,恰好能看清楚五官,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正恶毒地盯着陈枫。
一直在唠叨陈枫的陈佳琪见陈枫一点反应也没有,使劲摇了摇陈枫的身体道:“我在跟你说话呢,臭哥哥!”
被陈佳琪这么一摇,陈枫的视线立马抖了起来,当再次定眼看回河面时,已经再也找不到刚刚那张诡异的人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