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谦向秦溪交代过小九的事,出了郭府,坐着马车到达薛府的时候,刘府的马车也停在薛府门前。
“陈兄。”刘胖下了马车,笑容满面朝着陈谦快步走去,道:“许久未见,你在忙些甚?怎么把我们兄弟都忘了?”
陈谦寻思着秦溪的事不能对外人说道,说:“别提了,事儿多,听了秦四姑娘的事,不知云鹤兄现在如何?”
“他啊……”刘胖耸了耸肩,说:“病了,被秦四姑娘吓的。昨日我来时一直躺床上,这会儿……进去看看?”
陈谦点头,二人入了府,走了一阵儿,听得长廊传出嘤嘤的哭泣,是个女声,有些耳熟。
“李二姑娘?”刘胖一拉陈谦,往前方看去,但见薛青枫裹着个纯白狐裘,病恹恹斜靠在柱子上,一身红衣的李二姑娘正站在他身前以袖拭泪。
他转身看向陈谦,鸡贼地笑道:“听听?”
陈谦挑眉一笑:“听听。”
二人躲在角落。
“你也别在这里哭了,今日我见你,只想与你说一句:当初林间一见,那个笑容纯净的姑娘是我的幻觉,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人。”薛青枫厌倦地说道:“你走罢,从此以后,我们别再来往了。”
“纯净……”李二姑娘悲伤又嘲弄地说道:“讲半天,薛哥哥想要的人是秦四吧?呵!秦四纯净?薛哥哥这话居安的人听了,才真的叫人笑掉大牙!”
薛青枫看着眼前女子的表情,明明也没有多么不堪,偏他看出了一抹狰狞,让他恶寒,想要远离。同样的话秦溪也说过一回,那一回秦溪也带着嘲讽,他气了很久,但他每回想起秦溪当时那云淡风轻的样子,都……恨不得娶了她,折磨她!
“是啊!”薛青枫苦笑:“她与纯净无关,她心狠手辣着呢,但怎么办呢?我现在既怕她,又想娶她,这几日我常常想,若是能重来一回……”
他抬眼睨着天际的晚霞,好一阵儿,悠悠地说:“我定不会去那个有你的林间。”
李二姑娘身躯摇晃,久久地看着薛青枫,看着她魂牵梦绕的人,她知道,这个人的心里,再也没有她了。
“薛青枫。”她的眼泪不停滑落,阴森森说:“时间不能重来,承诺亦不能消散,如今我心中血淋淋的,你欠我的,必将以鲜血偿还。”
陈谦和刘胖目送李二姑娘远去,方双双拍着胸口出来。
“薛兄,这这……女人狠起来,也太恐怖了。”刘胖心有余悸。
薛青枫微微一叹:“都听见了?”
“嗯!”刘胖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刚才那眼神……无法形容,反正,我觉得她刚才那话一出,好像她真能做到一样。”
“嗯。”陈谦担忧道:“许是牢狱之行改了她的性子,你还是小心些罢。”
薛青枫如今死猪不怕开水烫,哪管血不血的,说:“李大姑娘也一并出来了,你可有去看过?”
“……”陈谦面色难堪,说:“看了李二姑娘这个样子,我……没想去看。”
“也是。”刘胖幸灾乐祸道:“她们那般陷害秦四姑娘,这居安怕是再没有愿意娶她们的人喽。”
陈谦笑了笑,此哭难看,说:“想归想,去还是要去的。云鹤兄,秦四姑娘让我带话,此前之事她不再与计较,你不用怕她了。”
薛青枫一听此话,脸上笑容绽开:“当真?”
“当真。如此,我去李府了。”
薛青枫高兴了,陈谦心情沉重。他与薛青枫不同,他长得磕巴,不讨姑娘喜欢。原本担心他与李家的婚事李大姑娘会看不上他,谁知她同意了,从此,他便认定了它。
谁想她竟是个恶毒之人?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也和她一样,用了同一种方法,想要毁了秦四姑娘的清白,结局是都以失败收场。
明明是一样的啊,为什么他觉得自己那样可以,李大姑娘那般就是恶毒呢?
他浑浑噩噩到了李府,李大姑娘听说陈谦来了,匆匆忙忙出了院子,在一处长廊见着陈谦,嫌弃地看了眼陈谦,继续……走了!
陈谦站定,回头已经没有李大姑娘的身影,只听得她欢快的声音:“陈公子人呢?”
“回大姑娘,进去了。”
李大姑娘:“没看见啊。”
陈谦:“……”他是鬼么?
有人领着李大姑娘进来,指着陈谦:“那不是陈公子么?”
李大姑娘真见鬼了,快步走近陈谦,满眼耻辱地说:“你是陈谦?”
陈谦:“是。”
李大姑娘扬手对着陈谦就是一巴掌,嘶吼道:“怎么是你?那日明明不是你!”
陈谦捂着脸,他想起来了,说:“哦。那日与李大姑娘会面,我走错了包间,隔天婚书拟定。母亲说李大姑娘有事没去,原来你去了。只可惜,李大姑娘连自己看上的人是谁也未可知。”
他说着摇头叹息走了。
“……”李大姑娘快被陈谦的举动气疯了。
“哦。”陈谦忽然停步,转眼笑说:“本公子知道为什么本公子可以,李大姑娘不可以了。本公子是受人蒙蔽,替人报仇,情有可原。你不一样,你是心肠歹毒,幸好你没看上本公子,不若本公子成日面对你这副嘴脸,怕是饭也吃不下去!”
“吃不下饭?就你你你这样子!你你……”李大姑娘刚出牢房,身子骨弱,她听不懂陈谦的可不可以,只被眼前的丑八怪气得眼皮一翻,晕倒在地。
。
翌日清晨,秦溪与连桑正出府,迎面撞上胡洲。
胡洲顶着个乌青的眼睛,道:“秦四姑娘,可是要去使节公馆?”
秦溪微微点头,笑问:“你可还好?”
“……”胡洲摸了摸被郭策揍肿的眼睛,说:“多谢秦四姑娘记挂,属下没事。但你不能去使节公馆。”
连桑:“怎么不能去?”
“昨夜宫严从北疆回来了。”胡洲无奈地挑了挑眉,吃疼的捂着眼睛,说:“他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狼王商冀自小长在北疆,并非秦霄。连桑你该知道,宫严从未出错。”
“不是?”连桑诧异半响,说:“那岂不是去了也是白去?”
胡洲点头:“大人也这么说的。”
连桑见秦溪沉默不语,那眼睛幽深一片。
“姑娘,今晨起床开始,你到底在思考着什么?狼王不是秦宵,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嗯。”秦溪的眼睛有了些许光点,说:“你们可记得陈谦所言,夏姨什么时候去的?”
连桑转了转眼珠,道:“说是……将军和夫人去后半月。”
胡洲寻思半响,点头:“是,的确是这样说的。”
“不觉得奇怪吗?”秦溪问:“为何是半月以后,是那凶手半月后才发现自己掉了扣子?”
连桑和胡洲双双一愣。
“姑娘是说……”连桑琢磨道:“这扣子极有可能是栽赃陷害?”
“真那般倒好了。”秦溪的脸上倏然泛起一丝冷意,轻轻说道:“我不信这世上会有不出错的人,也不信宫严能胜过狼王。”
连桑蹙眉:“姑娘的意思是……就怕北疆人故意为之?”
秦溪点头不语,眼神也有些冷了。如果爹娘的死真和秦霄有关系,她一定亲手宰了秦霄!
“扣子与北疆无关,秦霄也与北疆无关,但北疆的狼王与秦霄一模一样。天下就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哼!”连桑想得气愤不已,说:“好啊!那狼王休以为他来前为自己的身份做好了打算,咱们就不能拿他怎样!”
“我……我这就去告诉大人。”
胡洲没想到还有这成复杂的关系,说着欲走,连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得了吧,姑娘能想到的大人能不知道?怕是大人这会儿已经在使节公馆了。我们还是快些出门,晚了赶不上大人的好戏。”
她说完一扶秦溪的胳膊,秦溪想着师父的好戏她还没看过,这么一想,她唇角轻勾,心情倏然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