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辉倒映在澄阳湖上,将整个澄阳湖映得橙黄橙黄的,数十只游舸摇曳在安宁的湖中,有风徐徐抚过,掀起湖面层层斑斓。
上官惠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托腮坐在船舱的小桌旁,透过窗格看着那湖面折射进来的金光,倏然低喃一句:“秦溪,要是你师父此生不再出现,你当怎么办?”
秦溪看不见上官惠眼中那再美不过一刹那的光景,只听得隔壁的船上传来的丝丝绕绕、婉转惆怅的琴声。想起才不过几日没有看见师父,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觉得师父不在,日子的滋味都变了。
秦溪从怀里掏出一支短巧精致的玉笛放置唇前吹着,纤长的十指灵巧地跳动出一首与隔壁船上相呼应的乐曲来。
“铮……”
隔壁的琴音停下。
秦溪的笛音低沉沙哑,如高山迎风独立的破竹,如半夜风吹雨打的芭蕉,如渺渺黄沙奔赴的狐狼,如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那浸染鲜血的旗帜飞扬……
处处透着孤寂,遍地都是忧伤,满湖都是彷徨,最后都化作了锐不可当的倔强。
悠久,绵长。
什么三四五六七八。
秦溪要的只不过是她师父一个而已。
楚非莫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秦溪……”上官惠不擅音律,却也被秦溪的曲子吹得心酸:“你师父……对你真的很重要么?”
“嗯。”
秦溪轻答,拿手帕将玉笛擦净,放进怀里,端了一杯酒慢慢喝下,头有些晕了,想起师父,嘴角微微笑开。
“刚才我忽然在想,这多事的几天,要是师父在就好了,我不用担心是活到今天还是明天。因为只要师父在,我就可以活许久许久许久……”
“要是师父在,我也不用厚着脸皮用楚非莫的银子,急着为我爹娘报仇。因为只要师父在,他会帮我完成我所有的心愿,我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着嫁给他就好了……”
“可惜……”秦溪侧耳倾听,有船过来,说:“师父不在,就连这难得的娴静时光也要被人打扰了。”
“……”
上官恵和楚非莫双双向隔壁的船只看去,但见那彩舸的船舱里有着三人。
桌旁坐着两人,一男长相英武,头上扎着诸多辫子,身披黑色袍子,年约摸十八九岁的样子。一男约摸而立之年,相貌普通,留着八字胡,头上同样扎着辫子,穿的一身奇装异服。
琴旁,坐着一个同样身着奇装异服、头扎辫子的红衣姑娘。
这三人,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楚非莫和上官恵看过去的时候,那三人也看了过来。
“方才是你吹的笛子?”
红衣姑娘眼光落在同样身着红衣的楚非莫身上。
楚非莫一挑幕篱,露出一张俊美无筹的脸,笑说:“是啊,姑娘有何指教?”
红衣姑娘微微一愣,起身对黑袍公子说:“哥,这居安男人长得真难看!”
“噗……”
上官恵和秦溪双双失笑。
“……”楚非莫双目大睁:“你说什么?本小爷这叫难看?!本小爷风俊神朗,你眼神怕是不好?”
“本……”
红衣姑娘话起,见黑袍公子抬手,立马止声。
“方才吹笛子的不是你。”
黑袍公子面无表情,转眼看着秦溪,说:“是她。”
秦溪虽看不见,却也知道对方在看她,问:“为何是我?”
“……”黑袍公子眼神微顿了顿,道:“直觉。”
秦溪问:“我说话,公子似乎意外?”
“……”楚非莫和上官恵心有疑惑,对方不过略微回话慢点,哪有意外?
“姑娘声线悦耳动听,在下着实意外。”黑袍公子豪爽地笑了笑,道:“我这妹子颇为欣赏姑娘的笛音,不知姑娘可否借笛子一观?”
“不可以。”
“为何?”
“我这笛子乃师父亲传,下一个触碰此笛的,必是我弟子。”
秦溪淡淡说完,道:“妹妹,我们走吧。”
上官恵寻思一下,反应过来这声妹妹是在喊自己,对着楚非莫的手拍了拍:“主子叫你走呢!耳朵里塞耳屎了?”
“哦。”楚非莫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让人开船。”
楚非莫去了船头,不时,船至岸边,上官惠扶着秦溪匆匆下船的过程,楚非莫问:“我们为何要走?你是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秦溪点头:“嗯。”
“什么?”楚非莫一脸认真。
上官惠也好奇地盯着秦溪。
秦溪上了马车坐下,说:“弹琴的是我说话那人。”
“……”上官惠不懂:“谁弹琴有什么区别呢?”
“那人声音不善。”
“不善……”上官惠不屑地说:“不善便不善,难不成他一个异乡人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们?”
“不至于。”
楚非莫被秦溪说得越发好奇,问:“那我们为何要走?还不让对方知道我们的身份!”
“他要抢我笛子。”
“啊?”楚非莫和上官惠双双惊掉下巴。
“昨日手帕也丢了,这是师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秦溪双手捂着腰间的玉笛,郑重地说:“看来以后不能带它出门了。”
“……”
楚非莫和上官惠哭笑不得地对视一眼。
保住了笛子,秦溪适才想起刚才她开口时那公子的一个停顿,明显是带着意外。
面对秦溪的询问,那公子一改之前冷漠的口气,爽朗而笑,这是掩盖心虚的做派。
为什么她说话,那公子会意外?
唯一的解释是,那公子知道她是瞎子,以为她不知道他看的说的都是她。
故而她一开口,那公子才意外!
“楚非莫,暗查他们的身份,能做到吗?”
秦溪倏然开口。
接话的是上官惠:“不用查,我早上送爹爹上朝,在宫门口见过,和你说话那男的是北疆的狼王,叫商冀。另一个男的是商冀的军师罗蛂。那姑娘叫商莲,是商冀的妹妹,他们此番前来南朝是来和亲的。”
秦溪:“……”
楚非莫微惊:“他就是那个近几年忽然崛起沙场、令人闻风丧胆的北疆摄政王狼王?”
“可不是?”上官惠轻哼:“天寒地冻的野蛮之人,也敢放肆前来娶我南朝公主,真当我父侯收拾不了他了!”
秦溪琢磨片刻,说:“《思归》一曲,讲的是男儿参军,家中妇孺思念在外浴血奋战的亲人。北疆的人弹奏我南朝盛行百年的《思归》曲,可听说那狼王可有经常来中原也或曾经住在中原?”
上官惠想了想,摇头:“没有,说是第一次来,不过他父亲当年作为北疆摄政王,带着北疆将士与南朝开战,占了三座城池一年之久,这期间全军上下霸占不少女人……”
“啊!我说他们兄妹怎么和那军师长得有些不同呢!或许,应该,对!……那狼王的母亲是中原女人!他会《思归》曲也不足为怪!”
“哦。”
秦溪点了点头,又问:“他父亲当年占的是哪三座城池?”
“……”楚非莫见秦溪似乎对此格外有兴趣,问:“秦子媛,你好奇怪这个做甚?”
秦溪将自己的怀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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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感情线属于慢热型,没人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