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皇帝病重,臣子自然要上请安折子。
可带着张哲的请安折子的高德术刚到秦关,就看到了秦关内外变成了一片白色。
五月初一,夜,大郑山陵崩。
大郑第三十一任皇帝,虚岁七十一的杨元祖薨。
皇帝去世之前,留诏传位太子杨宗瀚。
五月初四,太子杨宗瀚在龙华殿登基,改元龙德,立太子妃薛氏为皇后,立长子太孙杨尚默为太子,次子杨尚川为纪王,同时宣诏诸王入京奔丧,并宣布大赦天下。
张哲是五月初九才从高德术派回来的人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只得立即又发了一封哀表和贺表同时寄往了秦关,让高德术一并带往长安,然后下令全郡戴孝。
他没有向朝廷提及自己在云上郡的所作所为,也不表功。他觉得在云上郡的日子,又安静又逍遥,此所谓山高皇帝远,他都想一辈子与妻女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里,不再去理大郑的那些破事。
受过熵污染的土豆,到了这个世界,在五月初便陆续成熟。
张五六惊喜的告诉张哲,云上郡这里的山地土壤极为适合土豆的生长,土豆的个头都不小。
而当几个小西瓜大小的土豆被摆到了张哲的案上后,他才知道张五六口中的“不小”是个什么意思。
一个土豆能有七八斤!
土豆在现代的亩产一般在三千到五千斤左右,据说最厉害的品种经过最科学的养殖,甚至达到了一万多斤亩产。
云上郡除了留下一千骑兵进行警戒之外,全郡上下都来到了南城外的缓坡上去收土豆。
十二里宽,纵深三四里的山坡上全是忙碌的人群。
运载土豆的车辆牛马络绎不绝。
收土豆的工作,一直忙活到了五月十五,云上郡的人们连端午节都没正经过。
三万亩坡地上的土豆全部被收完,算出来的亩产居然高达六千斤。
“扣掉每亩下一季需要的五百斤种,每亩实收五千五百斤有余!”五六叔的算盘打得飞响,一脸褶子都笑成了花,“咦,我是不是算错了,怎么算不出来?”
这是张哲的内宅书房,就张哲两口子和张五六两父子在。
“五六叔,别算了,实收了大约一兆六千五百万斤【八万多吨】!”
五六叔楞了半晌,最后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说了一个字。
“美!”
“这土豆的第二季马上要开始下种,东南边的坡地也要加快了。”
张五六点点头。
“郎君放心,东南边的坡地这几月一直都没停工,已经有了一万亩。如今粮食足了,可调动的人就越多。陈先生已经答应从城里调三千人给我,到了六月底的时候,五万亩轮种坡地一准能开出来。不会耽误了第二轮种土豆。”
被熵污染的土豆可以种两季,就是时间有些特别,第二季是在七月初种下,要三个月才成熟。
雷虎扛着两袋子土豆,他女人吃力的也背着一小袋,就连他儿子也扛着一个大土豆,正往自己家里走。
扛着土豆的雷虎,比他上次被赏了金子还要高兴,沉闷的他今日里笑容就没断过。
托太守大人的恩德,云上郡的土豆这次是收得海了去了,不知多少人累倒在地里也不肯停下一小会。
这辈子,谁见过这么多的粮食!?
太守府的钧令:满城成年男子一年予土豆三百斤,成年女子与半大小子都是一年两百斤,十四岁到十二岁的女娃一年一百五十斤,而十二岁以下的一律是一百斤。
雷虎家应分六百斤土豆!加上他如今是骑兵什长,又加了六百斤!之前他们夫妻已经来去搬运了好几趟,这是最后的一趟。
五月的太阳已经有些微热,回到家里的雷马氏顾不得休息,急匆匆的开始将土豆都倒出来晒一晒。
“他爹,这粮食太多了,咋办?俺听说,这土豆只能存两月。”
雷虎没有帮娘子的忙,而是笑眯眯的坐在一边看她忙,这是女人的爱好,男人轻易插不得手的。
“太守府里娘子们不是满大街的宣讲了,要做成粉条子么?那东西可以存几年。你休息休息,一会去太守府领白矾。咱们按着那方子试着做一做。”
“诶!”
他们的孩子这时选了一个最小的,吃力的举了起来。
“爹,烤!”
“成!”雷虎一把抓起土豆,一把捞起孩子,就去屋后生火烤土豆去了。
“用来做粉条子的矾不够!”
陈炯的脸上都是汗,好不容易收了这么多土豆,下个月还有两万亩山地红薯要收,做不成粉条子,这些粮食都会被糟蹋。
“属下有罪,本郡之前收罗的,加上张管事(五六)和夫人带来的白矾,仅仅处理土豆就还有七成的缺口!”
张哲没有怪陈炯,其实也是他疏忽了,没有提前规划好。
“听说秦关东面百里外的介山县矾矿不少,夫君何不派人去收?一来一去,至多二三十日,哪里就会耽误事?”
孟小婉到底是真才女,郑国地理都在她的心中,一句话就解了他的大麻烦。这件事,张哲派给了张三七,让他带着从穆勒特部和扎兰部抢来的部分金银去介山县收矾,还派了四百骑兵陪着他一起。
免得回来的路上荒原四部又起什么幺蛾子。
这样忙忙碌碌的到了六月,张三七带着大批的白矾回来,这让陈炯终于敢下令开始收红薯。
现代的红薯是七到九月成熟,而在这里则是六月中旬左右。
两万多郡民,除了轮流执勤的一千骑兵,这两个月可算是忙坏了。
开新坡田、挖土豆、做粉条子、建仓库、挖红薯、做粉条子、建仓库、然后就到了夏末。
云上郡内,蓝苜蓿在草原上占据的面积更大了。
马夸已经证明这东西对牲口是个好东西,比一般的苜蓿还要好。可云上郡的千多匹马和几百头牛、几百只羊根本跟不上蓝苜蓿生长的速度。
要不是郡民们太累了,陈炯都想发动百姓把蓝苜蓿也收割一波。
而张家的母骑乘马在秀山生下的十六匹马驹,被带到西北的途中死了两匹。如今生下了十一匹小公马和三匹小母马已经七个月大,可比一般的一岁马还要来得高大。
这些马驹相当的烈性,一般的成年战马都不大愿意招惹它们。它们自己占据了一大片蓝苜蓿地,每日吃喝玩乐不亦说乎。
除了一直养着它们的老雷头、张哲和米姐儿,这些马驹连号称没有马不爱他的马夸也不理。
六月底的时候,高德术从长安回到了云上郡。
张哲单独接见了他,首先问的就是张哲夫妻最为关心的诸王奔丧一事。
“诸王中,只有昭阳郡王父子是一起来的长安。故而陛下给予了相当的优待,单独宫宴就有好几次。仆联络过随着郡王一起如今的曹令文,得知郡王父子准备在七月底,天气凉爽一些再赶回昭阳郡,陛下也准了!”
“那么说来,其他郡王还要被陛下留着?”
高德术点点头:“回家主,除了海安郡王外,宗正寺要求各家世子都入京就学。又说昭阳世子是进士二甲出身,故而唯他不用进学。怕是要各家世子到京,陛下才会让郡王们离京。”
“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来听听。”
“是的,家主。还有个小道消息是关于贵妃娘娘的。仆听人说,先帝走的时候,一共留下了两道诏书。一封是立当今天子的诏书,另一封则是加封贵妃为先帝皇后的诏书。有人说是贵妃自己没有奉诏,也有人说是宫中故意压下了这道诏书。如今贵妃娘娘被陛下奉为了太妃,说是入了秋就要去江陵修养。”1
“还有什么?”
“河东郡王遣大将进军燕北道,准备绕过横山郡,逼近代国上肴郡,结果被临泗郡王世子派兵拦截。陛下大怒,而临泗郡王君前失仪,被禁足一月,罚俸一年。西南战事大起,西吕军马与巴南郡王军马在山中相遇,混战之后,西吕军马已经攻入了巴南郡。而西江水战也有了结果,则是严匀大人大获全胜,西吕水师全军覆灭。”
张哲微微一笑:“可是江南的大舰都逆流而上了?”
“正是,严大人故意示敌以弱,又临江立寨,引诱西吕水军倾巢而出。就在西吕水军攻击江边营寨之时,我军大舰从下游杀出,八成西吕水军被一战而灭。”
“如此一来,没有了西吕水军掺和,咱们桃湾也就安宁了。”
“正如家主所料!”高德术一语双关,取出了一封公文奉上,“新皇果然将您的职位都恢复了大半,还是侍中寺承旨、宗正寺经历,还给了家主一个云上郡防御使。”
张哲摇摇头,恢复几个职位不过是名誉上的好处,他人在西北不在长安,那两个职衔没有任何意义。倒是这个云上郡防御使很有意思,看来新皇其实也是不大待见自己。
武乡和昭定两县如今大部分都在云北各部手中。若他只是太守的话,实力不如人便守住郡城就好,可加了个防御使的头衔,就有了必须收复失地的职责。
“无所谓,”张哲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反正等闲朝廷的使者也过不了沙海。”
云上郡的夏季过的充实而又悠闲,人们似乎都已经遗忘了去年过年期间的那两次夜袭。
其实这个世界上,大规模的战争还在继续。
比如北方三国的边境,已经被星空汗的骑兵全数攻破;又例如瓦羌人二十铁骑带着五十多万牧民往西南的安慕诸国就食;乌奴人的西征大军已经屠灭了十二个西域小国。
大概是上天为了惩罚这种毫无人性的杀戮,一场巨大的天灾再次向整个北部大草原袭来。
自五月中起,北方大草原进入了十年不遇的雨季。
自南部大陆上开始聚集的蝗虫,陆续向西北前进,同时在西域各国荒芜的原野上,被屠灭各国冒着残烟的断垣里,密密麻麻的蝗虫也爬出了地面,与北上的蝗虫组成了一道长达八十公里、宽五十公里巨大黑云,继续向东北的大草原飞去。
刚刚经历了雨季的夏季大草原,太适合蝗虫们繁衍的需求了。
首先遭殃的乌奴人的草原,然后是瓦羌人的草场,再到部分北卑人的地盘。好在东方更远的地方,温暖湿润的气候吸引了蝗群,大约六千亿只蝗虫在横扫了一切之后,消失在了东方的海峡上空。
大量的草原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随即大批的牛羊被饿死。
消息传到了乌奴人、瓦羌人和北卑人的军中,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继续留在原地就食。
夏季的肉食极难保存,故而饿死的牛羊胀满了每个牧人的胃,也伤痛了牧人们的心。所有人都可以预见,整个草原都将在七月迎来史无前例的大饥荒。
乌奴人向祖灵献祭了上万西域俘虏,北卑人开始强迫三国北线百姓为自己种植粮食和交税,而瓦羌人则准备往安慕诸国的更南方前进。
七月中旬,张哲正准备组织人收割玉米的时候,他收到一封来自瓦羌人的命令。这是由默第科汗负责转交给云上郡的“命令”。
不光是张哲和默第科汗,所有云北地区的部落都收到了同样的命令。
负责留守大草原的瓦羌人左大当户,向所有臣服和在瓦羌人势力范围内的部落都发出了“换奴令”。
每个部落必须从瓦羌人手里换走一百到五百不等的奴隶,三十斤粮食换一个奴隶!
相比于乌奴人的直接“肉体减少”奴隶,以控制粮食的开支,瓦羌人的左大当户似乎更加聪明一点。
在发给云上郡的“命令”里,左大当户还提出,如果云上郡能购买一千个以上的奴隶,瓦羌将解除对云上郡所有的限制,比如拥有武器和城墙。
显然这位拥兵数万的“大人物”并不知道,穆勒特部和扎兰部已经被灭掉了。不过,瓦羌人并不在乎,他们的使者没有找到穆勒特部和扎兰部之后,也干脆把这两部的份额送到了云上郡。
“使君,”徐几道闻讯后第一个赶来拜见了张哲,“我们或可多多的从瓦羌人那里购买来自中原的奴隶,以缓解我们人口的不足。”
“哦?瓦羌人与中原并不接壤,会有多少中原奴隶?”张哲有些疑惑。
“回使君,不下十五万!”
徐几道的回答让张哲吃了一惊。
“属下当年被北卑人掠走,旋即被转卖到了瓦羌,后来才得以逃脱。其中内情,几道知之甚深。这北卑人便是草原上最大的奴隶贩子,每年从三国北境掠走的人口不下一两万。大多都转手卖给西域各国或者乌奴、瓦羌。几道在瓦羌时,发现许多中原奴隶都有了后代,有长者告知几道,仅瓦羌人的数百部族中,我中原人口绝对不下十五万。”
“或可买之,但不可太甚!”陈炯提醒徐几道,“彼知我粮多,必来犯我!”
张哲想了想,忽然出声自言自语。
“想必我们的朋友默第科汗和北岸的二十一部汗王,都在为应对左大当户的命令而感到头疼吧?”
徐几道眼中一亮。
“好计策!或可告知诸部,我们可以缩紧腰带从各部以四十斤粉条一人的价格,收购中原奴隶。”
陈炯点点头:“最好是青壮!”
“什么四十斤?最多二十五斤!”张哲笑了,“给多了他们反而会拿乔,更会怀疑。他们三十斤换来,我二十五斤收了替他们止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第三百六十五章 蝗灾和换奴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