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佑?”跌坐在污水里的包子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走出黑暗,不禁大喜,“来了多少人?”
“只有我和安原,其他人还在来的路上。”
荀风转过脸,见来人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警察,他没有包子那样宽厚结实的体格,却长得英武俊美,身高臂长,颇有点英雄气概。
跟在他身边的,是个看起来很憨厚,二十来岁的青年警察。
这两个人,就是沿着荀风留下的血迹追踪而来的警察陈佑,以及他的搭档安原。
他们的到来,让荀风长出了一口气,紧绷了两三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只是还没放松多久,他又想起外面天色已黑,那个无辜的女孩恐怕已经来到玉华公园,即将与匪徒碰面了。
“包子!有个女孩不久会来玉华公园,我们不能让她落在匪徒手里!”
坐在地上的包子微微一怔:“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是你的朋友吗?”
荀风摇了摇头,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按时间算,那女孩应该快来了,他们如果从山路逃跑,说不定正好碰到,咱们赶快追吧!”
一旁的陈佑似乎不太相信,插口道:“这个我早有安排,玉华公园现在已经被警方重重包围,保叫那些匪徒一个也走不脱。至于你说的那个女孩……你确定她在上面吗?”
荀风愕然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佑见他眼神坚定,不由大感头痛:“我看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玉华公园背山,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江,是阻隔匪徒退路的天然屏障。”
“现在我们已经封死了正面所有出路,把匪徒困在井上的空地,只需要守在这里,等待支援,就可将他们一网打尽。何必要冒险出去呢?更何况公园正门有无数警察把守,怎么会让人随便进来?”
陈佑的分析很有道理,但自从荀风的妻女一夜之间离他远去,他便深知失去亲人的痛苦。或许正如陈佑所料,现实中那个女孩并没有走进公园,但他还是不愿让一个无辜的人,来验证他们心里的侥幸。
“也许你说得没错,但我还是更相信我自己。如果你不愿意,能不能给我一把枪,我一个人上去。”
这要求陈佑自然不会答应,正要拒绝,一旁的包子却拍了拍荀风的肩膀:“我信你!陈佑,给他一支枪,不论他说得是否准确,我们总不能拿无辜的生命做赌注。”
“可是他……”
陈佑还想说话,被包子挥手打断:“陈佑,别忘了,我们是警察。”
沉默了片刻,陈佑从腰里摸出一把手枪,很不情愿的递给荀风。
“你会用吗?”
荀风接过枪,划了划枪膛,入手甚是熟练:“应该比猎枪简单吧。”
三人围在一起商议了片刻,正要一鼓作气冲出水井,忽然,井口处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三人定睛一瞧,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带着烟雾,从井口掉了进来。
陈佑和包子认得此物,一见之下,顿时大惊失色,没等荀风反应,一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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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上来将他扑入泥潭。
只听“轰”的一声,井口连着两旁的水管,登时被炸得稀烂,无数铁渣碎石倾倒而下,瞬间将三人埋入了废墟。
待灰土落定之后,地面上远远传来娘娘腔阿文的叫喊:“我们手上有人质!都往后退!”
停了片刻,井口缓缓降下一双穿着高跟凉鞋的纤腿。荀风从石缝里望上去,看到一个女孩被麻绳捆着,凌空吊进了井里,正是他想要搭救的那个误闯入玉华公园的女孩。
荀风叹了口气:“终究是迟了一步。”
陈佑和包子不明所以,齐往荀风望去。
待得到荀风确定这就是他说的那个女孩后,陈佑无奈开腔,对着井口大喊:“不要伤害人质,我们后退。”
“把你们手里的枪放在地上,让一条路给我们。”绑匪不敢往井口探头,只把枪口架在沿上,对着女孩。
“好,好!给我一点时间,我让他们放下枪。”
等了五六分钟,却不见地道里有任何动静,娘娘腔心中起疑,催促道:“你们在耍什么花招?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这小妞!”
说罢,地道里远远传来回应:“我们已退到安全距离,你们下来吧。”是陈佑的声音。
绑匪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停了一会,才缓缓降下女孩的身体,挟持她的,是那个叫肥熊的大块头。
进入地道,肥熊横刀在女孩颈中,另一只手拿着把带灯的步枪,自己则缩在女孩身后,寻找每个警察的位置。
“把你们的枪都给我扔过来,一把也不许留。”
几人无奈,只好各自把脚下的枪踢到肥熊面前,再向他举手示意。
肥熊往井道里环视一圈,看到包子时,忍不住吐了口口水:“狗 娘养的!”
激动时,他感觉脚底一软,不小心踩上了一具蜷着身子的尸体。
低头一瞧,见那尸体满身是血,上身捆满了引线炸药,一动不动显是死得透了。
肥熊看不清尸体的脸,猜想应该是被他们绑来的人质,不慎被刚才扔下的手雷炸死了,便不再理会,抬脚跨了过去。
“肥熊,咱俩的关系一直不错,只要你放了人质束手就擒,我可以和上面求求情,对你以从犯论处,罪不至死!”
听到包子说话,肥熊忍不住破口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亏我还一直当你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真是瞎了眼!”
肥熊越说越怒,不由得紧了紧胳膊,被他挟在腋下的姑娘吓得脸色苍白,身体瑟瑟抖个不停。
包子悬着心紧盯着他,趁肥熊暴躁时,假作无意间伸手扶墙,用指节轻轻撞击墙面。
“你在搞什么鬼?”肥熊很警惕,立刻察觉到异常。
没等包子答话,躺在肥熊身后的“尸体”忽然跳起,一把抓住他挟着女孩的手,将其拽向一旁。
毫无防备之下,肥熊与“尸体”同时倒地,翻滚着扭打在了一起。
包子趁机抢到跟前,把仍在发呆的女孩拉到身边,转身交给了陈佑。
与肥熊扭打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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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正是荀风。当他看到女孩的高跟凉鞋时,想起自己在国盛广场上流浪的日子,那个把头缩在体恤里的落魄模样,总是容易被人忽略。
于是他想到扮做被手雷炸死的尸体,趁肥熊心神不宁时,突然发难。
只是荀风身材纤瘦,与肥熊在地上翻滚扭打,很快便落在下风。
另一边,包子确保人质安全后,回身想要上前帮忙,可刚迈出两步,立即被一阵弹雨逼得退了回去,原来井口外还有匪徒在把守。
“肥熊,别杀了那小子,留着做人质!”娘娘腔阿文自井外喊道。
肥熊想得也是把荀风制服,让他替代女孩作为人质,但反抗中的荀风不停伸手乱抓,几度撕扯他臂上的伤口,痛得他几乎要吼了出来。
这举动惹得肥熊怒火攻心,他死死扼住荀风的喉咙,手上再不留情,竟是要将荀风活活扼死。
荀风感觉肥熊的手像一道铁闸,越收越紧,眼前本就微弱的光线越来越模糊,渐渐失去了抓挠的力气,胳膊一软,缓缓垂了下去。
肥熊抽出空档,从靴筒里摸出匕首,正要一刀结果了荀风,忽然眼前一黑,被一张黑布蒙住了头脸。
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扯,又是一道剧痛划过眉心,肥熊在黑布里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向一旁栽倒,抽搐了几下后,就此不动了。
荀风觉得自己好像是死了,因为他眼前的昏黑,突然变成了异常刺眼的白光,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
朦胧中,他感觉有人拉着他拖行了一段距离,后背被地上的碎石划得生疼,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睁开眼睛,两张关切的脸离他很近,分别是包子和陈佑。
他吐出一口气,缓缓坐了起来,转脸看到井口下被黑布裹着的肥熊,脑袋上插着一把匕首:“你们,你们杀,杀了他?”
包子笑着安慰:“安原可是丢飞刀的好手,就算没有枪,他也能隔空取人的性命。”
“谢,谢谢!”荀风冲安原点了点头,见他上身只剩件半袖t恤,得知那块黑布便是安原的警服。
守在井口的阿文被突然出现的黑布挡住视线,他怕误伤肥熊,没有贸然开枪,只好对着井口大吼:“肥熊!下面什么情况?肥熊!肥熊!”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他隐隐感到不妙,又不敢下井,无奈之下,只得后退几步,找了处树丛暂避。
荀风舒缓了气息,嘴唇却越发苍白了。他低头看自己的小腿,那几道为了引路留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激斗再次崩裂,血流不止,浑身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陈佑看到他的伤口,以为是刚才的撕斗所伤:“安原,车里有药箱吗?”
“有是有,可警车还停在公路边,这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
陈佑只好从身上扯下一块衣料,给荀风简单包扎了伤口。
还没等他起身,井口处再次响起一声炸雷,这一次的威力,比刚才大了不知多少倍。顷刻间,无数碎石铁片,引着水管里源源不断的污水掩过来,将众人尽数冲向了地道深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