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小心的接过纸箱,认真的听着凌浅的嘱咐。
“小鸡还小,刚出生呢,得六个时辰后才能喝水吃东西,最多不能超过十八个时辰。它们现在只能吃小米,就是谷子,要用温水浸泡两刻钟的时间,而且喂的时候,还要倒掉三分之二的水。要仔细注意着,别让它们吃撑了,或者呛水淹着了,记住了么?”
看男孩点头,凌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来,如果小鸡变了模样,就是不再是现在毛绒绒的样子,变得体型修长的时候,就可以加一些蔬菜、米饭啊之类的东西,青菜叶子都要切的碎碎的,别整个一大个就扔给它们了,他们还小,要精心照顾着。记住啊!千万别给我养死了!”
凌浅非常不放心的多嘱咐了几句,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出了空间。
不出去不行啊,谁知道她在空间里的时候,外面又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总不能每次都什么都不知吧?她又不是凌涓那丫头,睡觉的时候被人抱走了都不知道。
书一并拿出来了,只不过不是刚才看的那本,而是一本毛笔字帖。
没办法,她接受不了自己写的字比鸡爪子刨的还要不如,写的时候还认识,过两天再看就,咦?这是什么字?写的时候都是什么内容?
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不怕秘方被偷了?
反正偷走了也看不懂不是。
她也没想练成什么书法大家,只是单纯的想着,最起码得写的横平竖直,别一笔不知道抖多少下,还以为得了帕金森呢!
她不怕秘方被偷,她只怕人家说“字如其人”。
她才不要那么丑!
……
在凌浅暗戳戳努力练字的时候,战王府里的男主人慕青城,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纪掌柜,还以为老纪没把他救命小恩人的事情放在心上呢,想着要不要去一趟如意酒楼,看到他了,老纪总能想起救命小恩人拜托他的事情了吧。
走到院门处,刚跨出去左脚,右脚的脚尖还没离地呢,就听到管家哼哧哼哧的呼吸声,比跑起来的脚步声都响亮。
“王,王爷,大,大,大,夫人,来,了,马上,就,就要,过来了。”
圆滚滚的管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话,明明都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了,他身上还穿着夏季的衣服不说,脑门上的汗,哗啦哗啦的往下淌,总有一种比别人的夏天还要热的错觉。
不等慕青城去迎接,陆氏风风火火的就过来了。
“娘……”
慕青城的这声娘还有一半没喊出来呢,陆氏一边往这边快步走着,一边数落慕青城的不是。
“怎么?这是打算往哪去?应该不是想起你娘我了,要回去看看被你忘到犄角旮旯里的亲娘吧!
昨天不是差人跟你说了么,今儿个家里头你小侄女摆了赏菊宴,邀请了许多小姑娘过来玩儿,还借了你的名头邀请了各家的少年郎,如今都快到晌午了,还没见到你人影,是不是你娘说的话都被你当耳旁风了?
还愣着干啥?赶紧走啊!再不赶紧的,这宴会都要结束了!怎么滴,磨叽啥呢?你娘我都亲自来请了,还请不动战王爷您?还是等着你娘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抱着你走?”
陆氏看到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
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别人家的儿子十七八就成亲生子了,二十多的时候都是好几个娃的爹了,偏偏她家这个,平日里难得一见,好不容易回来了吧,还是见天的瞅不见人影,那她的大孙子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啊!
要是家里还有还有其他男丁,她也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惹人嫌,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么,又不是逼着他跟随便一个女孩子成亲,她虽然急着抱孙子,可也想儿媳妇是儿子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单单为了传宗接代。
不然,她要趁他不在的时候,在家里直接给他娶了一房媳妇,他回来后,除了捏着鼻子认下,还能怎么滴?
哎!她这颗老母亲的心都操碎了!
偏偏她这儿子还不领情!
就,气人!
“娘,我这还有事呢,我一个糙汉子又不懂什么菊花,那宴会我就不参加了,您这一路也辛苦了,我让管家给您上点茶水、点心,您先在这里歇一会儿,等我忙完了,咱们一起吃午饭。”
慕青城对那些劳什子的相亲宴会是丝毫都没有兴趣,要是平时的话,他绝对不会为了外人的事情,让他娘在家里等他。
可今天他娘是带着拐带他回去相亲的目的过来的,他正好有事,那就只能委屈他娘,在家里等他忙完事情了再说,他会让人盯着的,如果午饭之前宴会还没结束,那他就只好食言了。
反正,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回去面对那一群娇小姐的,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战场了,马革裹尸就是他最后的归宿,看着祖母、娘、婶娘、嫂子、堂嫂她们,在祖父、爹他们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后,这之后过的寡居的日子,沉闷而没有生气,他又怎么能扯着别人家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同样经受这样的生活呢?
这对那个女子来说,是何其的不公!
慕青城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然后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没办法,王爷也怕亲娘的碎碎念啊。
“哎!青城!你给老娘回来!”
陆氏眼再疾手再快,也没有战场上混了快十年的老油条速度快,连慕青城的衣角都没摸到,还被胖管家给挡住了,只能收回伸着尔康手,气的她直跺脚,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我告诉你啊慕青城!你别太过分了!否则,我自己去看儿媳妇去!我自己把儿媳妇娶回家!我看你还能怎么躲!有本事你就躲在边城,这辈子也别回来了!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陆氏追在慕青城的身后,一边追赶着,一边扯大了嗓门吆喝,没办法,熊孩子速度太快,她腿脚追不上,就只能凭着这把好嗓子了。
她嗓门那么大,应该是听到了,至于听不听,她就不知道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没开窍还是怎么,身边跟着的一溜烟儿的都是些小子,她还真有些担心。
她这辈子,还能抱上大孙子么?
陆氏的话,慕青城自然是听到了的。只是,那些话他听了没有十遍,也有十二三遍了,早就免疫了。
而且,就算他娘真的把儿媳妇自己娶回家了,那就留在娘身边替他尽孝好了,反正儿媳妇是娘自己选的,那姑娘自己愿意嫁过来的,明知道他不愿娶妻还非要嫁过来,后果应该是能承担的起的。
所以,他连表情都没变,正好他娘的马车就停在门口,他直接跳上马车,车夫也被身边的人替换下来,直接就走了。
什么菊花,什么宴会,什么相亲,通通跟他慕青城没有任何的关系!
“王爷!您怎么来了!”
纪掌柜双眼瞪大,里头盛满了惊喜。
不晌不午的,店里冷冷清清的一个客人都没有,纪掌柜正在那拨着他的金算盘,不是在算账,只是每天都习惯性的想要拨弄几下,这可是在边城的时候主子赏他的,绝对是他的心头好!
“怎么,爷没事还不能来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吓的纪掌柜一个激灵,立马摆上了招牌笑脸,只是这笑,跟平时面对客人的笑还不太一样。
面对客人,那可都是给他送钱的财神爷,纪掌柜每次都笑的真心实意的,那是见牙不见眼的。
可面对着慕青城,这可是掌握他生死的主子,虽然主子不会轻易就结果了他,可他对主子就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心,笑的自然就有些勉强。
“怎么会!这里可是主子的地盘,随时欢迎主子过来检查工作!”
说完,还嘿嘿了两声。
“嘁!德性!”
慕青城连白眼都懒得给,直接潇洒的绕过纪掌柜,一阵风似的上了二楼,他的专属包厢。
没过多大会儿,纪掌柜亲自端着点心跟茶水上了二楼,在包厢门口站了一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伸手敲门。
其实,真不是他怂。他老纪也跟着主子在边城待了多年,那里民风彪悍,他都跟人动过刀,也算是见过世面了。
可主子,他哪是一般人啊!那一身气势,可是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尸山血海,他再怎么说也就是平头百姓,怎么可能不害怕那扑面而来的杀气。
“主子,这是店铺里新出的点心,您尝尝。”
笑,要笑,再害怕,面对主子的时候也得笑。
纪掌柜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见主子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盯着他看,他以为主子是嫌他在这里碍事,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迫不及待的就转身离开了。
慕青城:“……”
如意酒楼的掌柜,可以考虑换个人了。
慕青城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这会儿太阳穴在突突的跳,气血上头,想要个沙袋。
不都说酒楼掌柜都是迎来送往的,最会看人脸色的么?
怎么,他家的这个,他看着有些傻不愣登的?
这样的人,能经营好一家酒楼么?
怪不得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说不定都是这老纪无意中把客人都给得罪了呢。
就像是此时的他。
他明明是等着老纪开口的,结果呢?
人,跑了。
救命小恩人还把事情托付给老纪,她要知道老纪这么不靠谱的话,还会想着从老纪这里入手么?
哎!他就想报个恩,怎么这么难!
慕青城有些怀疑人生,甚至都有一种还不如回去看看菊花的念头。
慕青城打了个抖,还是别了吧,他宁愿拿刀砍敌。
……
凌浅一时半会儿的出不去,抄再多的方子也暂无用武之地,就算闲的发霉了,她也做不到像凌涓那样,沉下心来绣绣花啥的,好在曾经当了十好几年的学生,虽然不爱学习,可画几个鬼画符还是没问题的。
“姐,鸡蛋要大一点的还是小一点的?”
凌涓哒哒哒的跑过来,站在窗外的院子里,举着两枚鸡蛋,问凌浅。
凌浅:“……”
她想说,她不知道。
“大一点的。”
“哦!”
得了答案的凌涓,哒哒哒的跑走了。
凌浅看着宣纸上黑乎乎的一坨,只能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
凌浅刚写了没几个鬼画符,凌涓又哒哒哒的跑回来了。
“姐,一勺蜂蜜,是这个勺?还是这个勺?”
凌浅抬头看向窗外,只见凌涓一手拿了一把勺子,一把大勺子的舀汤用的,一把小勺子是吃饭用的。
凌浅:“……”
好家伙!她怎么不直接拿个舀子!
“小的。”
凌涓哒哒哒的又跑了。
凌浅低头看着再次糊了一坨的宣纸,也不知道是该心疼她损失的银子,毕竟纸墨都挺贵的;还是该心疼她写废了的大字,毕竟,这一次又一次的,很打击人坚持下去的信念的。
好在,没有第三次。
隔壁院子里,凌涓正咋咋呼呼的跟老太太一起制作面膜,凌浅都能听到她跟老太太讲解制作的步骤,什么“搅拌出泡沫”,什么“搅拌均匀”的。
听声音也能知道,如今老太太的心情还算不错。
小丫头,还挺会哄人开心的!
要知道,中午的时候,她们俩去叫老太太起来吃饭,老太太那张脸耷拉的可长了。
凌浅当时就有点怂。
对于这种真生气的人,凌浅向来不敢上前触霉头的,她胆子是真的小,怕惹是生非。
可能,还是没把自己当做老太太的孙女,不然,也不会真的害怕。
老太太现在可是最宠她的,而且老太太也没有把火气发泄在她身上,老太太的坏脾气,通通都免费无偿赠送给了亲儿子。
“奶,你轻点,都溅出来了!”
“这一个蛋清、一勺蜂蜜都是正正好的,你这蛋清溅出来了些,一会儿得放多少蜂蜜?”
凌涓皱起眉头,人虽然没再往外跑,可声音它也是长着无数条腿的。
“姐!这蛋清溅出来好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