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欣学聪明了，早上送餐之前先发了条微信给宁谚。
——我做了牛肉面，给你送一碗？
宁谚在厨房煎蛋，看到信息本不想回，想想还是回吧，昨天被人骂如果又被自己拒绝，怕是要抑郁。
——好。
关了火，宁谚提前把门打开，站在旁边候着。
很快，牛肉面端了过来，宁谚看着满满一大碗只见牛肉不见面的牛肉面，嘴角抽了抽，这是一大早打算撑死他？
可是自己先答应的，撑死也得吃完。
宁谚在餐桌吃面，童欣没经过主人同意擅自在沙发帮着收拾。
走廊每天都有阿姨打扫，不怎么脏，可童欣不想再把宁谚家踩脏，来得时候自备了另一双拖鞋。
客厅收拾完，宁谚面也吃完了，童欣走过去收碗，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自己做。”宁谚擦了嘴去玄关收拾公文包。
“别麻烦了，反正我也要吃，顺道一起做了。我现在休假，时间很多。”
“炸小鱼吧，其余随便。”宁谚知道拒绝无效，不如承她的意。
“好，那我等会出去买面粉和小鱼。”童欣说着蹦跳到门口换鞋。
“等等，”宁谚叫住她，“还出门，不怕被围观吗？”
“是哦，”童欣想起这茬：“没事，我叫助理买了送来。那…晚上见。”
童欣一手拿面碗一手拿拖鞋踩着轻快的步子回去了。
宁谚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叹气。
“为什么到现在热搜还挂在置顶，谁能给我个理由？”
办公室里，俞晨辰居高临下，指着底下一个个低着头的脑袋质问。
没人回答。他们回答不出来，昨晚已经熬了一整晚，该做的工作已经做了，可刚撤下这个不一会又有人上传新的视频上来，国人那么多，黑粉又那么多，根本阻截不尽。
没人敢往枪口撞，胡桉只好做出头鸟，她说：“绯闻就像野草，火不是它的克星，唯有等冬天让它自然枯死冻死。现在我们越是找水军控评或者采取别的措施，黑粉知道我们越在乎，那他们的热度就越高。我觉得应该像以前一样交给时间，自然冷却效果更好。”
俞晨辰摆手：“骂的不是你，尽说风凉话。”他画风一转，又指着其余的人头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今天下班前我不要再看到关于童欣的热搜，还有，那些恶意传播谣言的给我告，一个个告，不给点教训是不知道惹到谁了。”
底下人面面相觑，表情为难，不知怎么办。
“还不滚？”
胡桉：“俞总……”
“你也滚。”俞晨辰扶额，捏了捏眉心。
临下班，张日忠提议：“好久没聚了，晚上一起吃饭。有什么好的地推荐下。”
王乔巴巴的问：“主任，可以带家属吗？”
“可以，”张日忠转头问宁谚：“宁医生，去哪吃？”
今天预约宁谚的病人很多，他从早上起一直在忙，中午饭也没吃，手里现在还有一摞没输的病历。他说：“我有个朋友开了家火锅店，味道不错，地址发你。”他停顿了几秒，又说：“我就不去了，病历还没输完。”
王乔在得到允许后给女朋友发了约饭的语音，正起身过去接，他回头冲宁谚说：“吃完我帮你输，先去吃，饱了才好干活。”
众人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王乔讪笑：“怎么了，不行吗？”
王冬拿出手机拍下了王乔刚才的信誓旦旦，说：“我录下来了啊，别等会翻脸不认人。”
哈哈哈，一群落井下石的同事。
王乔气的直瞪眼：“放心，我会拉上你垫背。”说完气呼呼接女朋友去了。
张日忠看着手机里的地址：“离得不远，吃完再写。”
宁谚点头：“好。”
去的时候开了两辆车，王冬、艾阳还有另外俩护士一辆；张日忠、刘医生、行斌、宁谚四人一辆。
这个季节正是吃火锅的时候，一群人围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桌边，再冷的寒意也能赶走。
从外面看，店里已经座无虚席，不过宁谚他们不用担心，来之前已经让一能留了包厢。
包厢在二楼，一群人跟着服务员踏着实木台阶往上，进了一间“桃花源”的包厢。
里面暖气已开足，众人开始解开外套。
服务员把平板递给离得最近的王冬，恭敬的站在旁边等候。
王冬滑着菜单，问张日忠：“主任，吃什么？”
张日忠素来不爱这些琐事，摆手：“随便，点一些大家爱吃的。”
王冬点了自己喜欢的几样，把平板传给下一个，就这样平板转一圈，菜点好了，服务员说了句“稍等”拿着平板退出去了。
席间，张日忠就着科室最近的几个特别的病人和大家讨论了一番，其余的就自由发挥。
年纪小的时候，宁谚在这种活动上，总是如鱼得水，跟谁都能聊得来，明明酒量不行，还总抱着酒瓶喝到傻。后来他却觉得弱智——没完没了的寒暄、客套、故作亲近，实际上能谈得来的没几个。
所以今晚，他就像被摁了静音键一样，安静的在边角坐着，时不时点头，表示在听。至于是不是在听，没人知道。
除了王乔带了最新交的女朋友，就是颜值无穷尽的那位，其余都是熟人，所以聊起来没有禁忌，胡乱吹，啥都能拿到桌上评论一番，从华尔街一路聊到童欣。
对，就是童欣，行斌和刘医生的女神。
行斌说起来最是激动，用手舞足蹈形容还是打压了他，他颤着嗓子说：“你们是没看见，昨天……，我隔着玻璃趴那看俩小时，纯素颜。”
他意有所指的说：“如果说某人的颜值是无穷尽，那真人童欣就是仙女下凡，你们是没看到，而且还特别有礼貌。”
王乔一副不服的模样揶揄：“还仙女，没看到她周身都是铜臭味吗，昨天的热搜没看吗，俞晨辰，娱乐圈最强大佬亲自去接的，她呀，早……”
“你亲眼见到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宁谚突然插话，打断了王乔的义愤填膺。
宁谚放下筷子，双手交叉叠放在桌上，透过白腾腾的雾气直直看进王乔的眼里，神情严肃，让人不由得开始掂量自己说出的话是否妥当。
“大家都这么说，不会空穴来风。”王冬越发不服气，现在连宁谚也帮着童欣说话。他对童欣无感，他不追星，但别人拿她和自己的女朋友比他肯定要维护自己的女朋友，虽然身边的女朋友并不知道她被封为“无穷尽”。
“夸奖的话可以随意说，谴责的话还是要三思而行。”宁谚的语气越发阴冷，连旁边的张日忠也看出来他的不寻常。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个话题，干嘛为了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伤和气，跳过跳过，来，来，吃菜。”王冬连忙跳出来打圆场，不找痕迹的把话题切换了。
一个小插曲而已，很快大家翻篇，继续胡吃海吹吹。
中途，宁谚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在走廊看见帮忙端菜的江米。
宁谚在旁边等着，待江米出了包厢后叫住她，说：“聊聊吧。”
江米把宁谚带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关上门，开口：“怎么了？”
宁谚过了一会才说话，他问：“你恨童欣吗？”
“不恨。”江米脱口而出：“不会恨她，我相信她有苦衷。”
“如果没有呢？”宁谚继续追问。
“那我也不恨她，她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这不会变。”江米斩钉截铁。
真好，他为某人有这样的朋友高兴。
江米眼神突然亮了，眉眼弯弯，她笑：“你是不是联系上她了？”
“嗯，前不久遇见的。手机拿出来，微信报给你，你加她吧。”宁谚摸出手机开始找微信名片。
好友申请发出去后，江米又问：“你……你们……还有可能吗？”
“绝无可能。”宁谚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走了。”转身出去。
江米在后面扼腕叹息，盯着手机好友申请页面眼睛眨也不眨。
出店的时候，宁谚又去找一能聊了会。婚后的一能成了炫妻狂魔，句句不离他们家江米，什么我家江米这个，我家江米那个。
还说他俩现在在备孕，说不久后他们就要有爱情结晶，还问宁谚羡慕不。
宁谚给他一锤子，说羡慕你个大头鬼，老子以后无儿无女一身轻，一人吃饭全家不愁。
一能说多损，宁谚走之前他又说，“宁医生，给你留意着呢，不会让你孤单的。”
宁谚没接他的话，挥挥手跟着张日忠他们出去了。
来的时候是怎么坐的回去还是一样。王冬负责把几个女护士送回家，王乔跟女朋友估计有下一个项目，跟他们在店门口就分开了。帮忙输病历的事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宁谚把张日忠他们送回家后又返回医院继续输没完成的病历。
两小时后，终于所有病历输完，资料也都整理好，宁谚收拾办公桌，关电脑，脱了白大褂挂门后，关灯下班。
已经深夜，医院静悄悄，皮鞋踩在胶质地板上留下一串敦敦的哒哒声。
出了医院后，车子汇入车流行驶在浓浓夜色里。道上没什么车辆，宁谚的速度较往常快一些，没一会就到家了。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好，按电梯上楼。
直到在家门口见到蹲在地上的人影，宁谚才想起来早上答应的一起吃晚饭。
今天太忙了，他真的忘了。
不是故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