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嚎声响起, 那个只有半截身子的男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时朗的身后,用他那根长长的舌头紧紧地缠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他的舌头上瞬间如同是野兽一样,树立起了密密麻麻的倒刺, 就像是无数的银针一样刺穿了时朗的皮肤。
情形于是从一对一变成了二对一。
柏寒看着眼前的场景,抓起地上的钥匙。
接着, 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拉着尤醉就向着洗手间的方向冲去。
“拿着!”
那串沾染着鲜血的钥匙被塞进了尤醉的手心里, 他感受到那钥匙上面沾染的黏腻液体, 一句话也没说, 乖乖地握在手心里。
尤醉此时的心中畏惧异常,但是却一声不吭,紧紧跟在柏寒的身边。
【呜呜呜现在应该怎么办呀!别墅的大门也已经打不开了,等会要是火烧下来, 老婆他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
【呜呜呜不要不要, 美人不要死啊!】
【程子烨我爱了, 乖狗狗,你要活下来啊,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里,我就直接做主把小美人送你啦】
【这个游戏难度就真的特么的离谱,我就不信哪个第一场的玩家会遇上这种难度的游戏,现在都玩到最后的时候了,我还是对于应该怎么离开这幢别墅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对啊, 首先进入别墅, 就骗着你玩游戏, 游戏输了就要死, 就算是游戏不输, 也没有办法离开, 并且最后还有幕后大boss,直接给你一枪崩了,这特么谁玩谁不上火?】
【老婆已经很不容易啦,就算是这场游戏输了也没有关系的!回到现实世界里,我们大不了以后不参加了,也都一样!你在别的直播平台开号,我们一样过去养你,给你打钱】
【我还是相信柏寒的,他一定能带着老婆离开这里的!】
【柏寒往卫生间跑什么啊,虽然说火灾的时候躲进卫生间的确有一点用处,但是醒醒啊,这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但是柏寒却并不像是弹幕所猜测的一样,进入洗手间仅仅是为了躲避外面的大火。
他进入之后,视线迅速在墙壁上面那个被破开的大洞的位置上滑过,而后一把将尤醉抱起来。
“进去!”
他几乎是用硬冷的命令的语气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强硬地直接将尤醉塞进了那个他才刚刚逃出来的洞口。
他并没有和尤醉多解释一些什么。
身后的程子烨此时正在为他们争取时间,他们剩下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将人塞进去之后,自己也快速爬了进去。
熟悉的黑暗再次笼罩在了尤醉的身边,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地用手脚撑在地上,顺着已经爬过一次的暗道,继续向前攀爬着。
那具被他们从水泥里面挖出来的尸体还放在墙边,尤醉小心翼翼地从它的身边爬过去。
“你还记得,那个疯子把你关起来的地下室怎么走吗?”
柏寒在尤醉的身后开口。
尤醉点了点头。
他并不是路痴,只要走过一遍的路就能牢牢记住。
“我们去那个隐藏起来的地下室。”
柏寒的声音斩钉截铁。
“既然别墅的大门打不开,我们就不要继续在大厅里面浪费时间了。那个疯子日常出入,购买生活用品,必然不能从别墅的大门进入。
在那个隐藏起来的地下室里面,一定有一条能够让我们离开这幢别墅的暗道。”
弹幕听到了柏寒的分析,纷纷恍然大悟。
【对哦,的确是有道理的。虽然时朗这个人疯疯癫癫的,但是不得不说,他也是胆大心细,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出一条暗道来】
【呜呜呜,趁着外面他们都在打架,老婆你赶快找到地下室然后跑路啊】
【急死妈妈了,崽啊,快点跑】
【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柏寒】
【呜呜呜太好了,我再也不说总是围着老婆打转的这几个狗男人狗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
【当然除了时狗,他是个例外,疯狗就应该开除攻籍】
尤醉立刻就明白了柏寒的意思,顺着自己记忆中的通道的方向爬去。
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候,他的心中却还是不由得生出了一丝隐秘的甜蜜和崇拜。
柏寒学长真的好厉害呀,就连这样的细节都能考虑到。
如果不是柏寒学长的话,可能他自己就要被烧死在这里了……
但是他的心中却又骤然想起了此时在身后为他们争取时间的程子烨,心于是又沉了下去。
“学…学长……程子烨他会不会有事?”
尤醉在黑暗里面一边爬,一边小声问道。
在离开那个囚禁着他的房间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自己还会再次迫切地想要回到那里。
在进入暗道之后,他们身侧那种灼热的感觉就减轻了很多,空气虽然陈旧封闭,但是却也没有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炙烤感。
“我不知道。”
柏寒低沉的嗓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我会先把你送走,在保证了你是安全的之后,我会再回来找他。”
尤醉却听出他的声音和往常不太一样,他立刻就回忆起了他的手上,那个被女鬼弄出来的伤口。
此时他们在暗道里面攀爬,必然会再次触碰到伤口。
尤醉只感觉眼中的眼泪又在吧嗒吧嗒往下掉,他喘着气软声追问道。
“你手上的伤口还痛不痛啊?”
明明是在问柏寒身上的伤口,但是他自己的声音却已经抖了起来。
柏寒自己还没有喊痛,他倒是先替人疼了起来。
柏寒沉默了一会,没有开口说话。
尤醉感觉到自己的膝盖上传来阵痛,大概是因为他在暗道里面爬行了太长的时间,他的皮肤又娇嫩,腿上都已经被磨破皮了。
砂砾的痛感密密麻麻地从皮肤上面传来,细小的石块一次次地从已经破损的伤口上面滑过,疼痛是绵长而持久的,就像是一把小刀一点点地在从尤醉的身上割着肉。
尤醉从来都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委屈,可是一声也不敢喊。
现在的情况下,他并不能停下来,而是用着全身的力气在往前爬,一边爬着一边小声地抽泣着。
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落到现在这种境地呢?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选中,要面临这样可怕的情况?
只有跟在他身后的柏寒能稍稍地减轻一些他的痛苦,带给他些许安慰。
至少他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他最爱的柏寒学长还跟在他的身边。
“别哭了。”
柏寒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一样的坚定和自信,就像是不管在他眼前发生如何可怕的事情,对于他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
他的性格一向淡漠,越是遇上大事越是不慌,心里面有静气。
不管是放在什么情形下,都是那种能够独当一面的领导者的角色。
【可恶,要不是你现在装得这么镇定,我还真的忘了是谁之前因为老婆不见了跑去找人打架的样子了】
【柏狗还是很好的,我投柏狗一票】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尤醉的心里面那些恐惧的情绪就压抑不住地要往外翻涌。
如果不是现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他多么想要转身抱抱柏寒啊。藏在他的怀里,被他安慰也安慰着他,温柔地亲吻着他的伤口。
但是现在紧迫的形式却没有给出让他们这样做的时间。
他们很快就已经爬到了当初尤醉出来的那一扇黄铜大门的位置。
此时那扇大门已经被打开了,尤醉爬了进去。
就在此时,他听到身后的柏寒骤然说了一句。
“我之前和你承诺过的,不管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我都会保证你的安全。”
他从身后抱了一下尤醉的腰,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就放开。
动作很轻,但是手心的灼热温度却顺着被鲜血浸透的衣服迅速传到了他的身上。
柏寒在他的身后郑重地起誓道。
“我会用生命去保护你的安全。”
用我的一切去守护你的天真,你的眼泪。
尤醉的心中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眼中的眼泪收住了。
但是一种更深的负罪感从他的心里面生了出来。
为什么我的武力值这么废物?甚至脑子也不好用,还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自己真的是一个废物啊。
如果,如果自己变得更加厉害一点就好了。
那么自己就可以保护柏寒学长了……
进入了这扇门之后,在他们的面前就再也没有了岔路,只要一直顺着这条暗道往前爬,就能从之前囚禁尤醉的那个卧室衣柜里出来。
在黑暗里面人往往会失去对于时间的感知,不知道在暗道里面爬行了多久。
终于,尤醉推开了自己面前的那一扇被封起来的大门。再次进入到了那个曾经囚禁着他的房间里面。
他根据自己的记忆,摩挲着打开了床头那一盏小灯,登时将整个房间都照亮。
房间里面的那张纯黑色的大床,从床头上面延伸出来的那一根银白色的锁链,还有这暧.昧的昏黄的灯光,都像是在欲盖弥彰地说明着什么。
大床上面的被子乱糟糟地被团成一团,床单也皱巴巴的,上面还残留着一点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湿气。
尤醉看着那已经掉落在地上完全破碎开来的锁链,身子还是不由得抖了抖。
回想起了他曾经在这里经历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这里就像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封禁着那些不可告人的阴暗的秘密,而现在,这些秘密却被就这样呈现在了那个他最不想要让他知道的人的面前。
柏寒跟在他的身后,将眼前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他原本就冰冷晦涩的眸底闪动了一下,从里面涌动起了近乎疯狂的暴虐欲.望。
他是怎么敢的?
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他就能在脑海里面将所有的一切不好的画面都补齐出来。
被锁链锁住脚踝,什么地方都去不了,只能乖乖地呆在床上等着男人回来的小美人。
就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男人想要强行在那张大床上对着他做些什么,他都没有能力反抗。
只能逆来顺受。
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痛苦,却也只能乖乖地听从人摆弄着,一边忍受,那张苍白漂亮的小脸上一边流下泪来。
就算是被欺负得狠了,也只能软着嗓子和男人求饶,用他那种会更加引起人心底恶意的湿漉漉的眼神看过来。
后颈上面雪白纤细的颈骨凹陷下去,透过纤薄的皮肤轻轻地随着男人的动作颤动着,脸上浮现出畏惧却又诱人的红潮。
身上不管什么地方都是软软的,皮肤白腻吸人得不可思议,只是稍微碰一碰,就忍不住被勾人的手感所吸引。
再也放不下来了。
明明知道现在不是去细想这些东西的时候,但是他在看见眼前情景的一瞬间,却不由得已经将曾经在这里发生的那些暧.昧的事情都在脑子里面想了个遍。
他感觉要从自己的心底窜出火来,甚至无法再控制住自己心中的阴暗情绪。
自己那么宝贵着的,放在手心里面捧着的宝贝,却被人用这种方式粗暴对待。
只是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而且之前时朗在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使用的还是那样暧.昧不清的话语。
他说,他的确对尤醉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并且他的身上现在还留着他的东西……
不,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他此时甚至从心里面涌起了一股冲动,就在此时不管不顾地转身去找到时朗,然后一拳砸烂他那张总是带着恶心微笑的脸。
他在疯狂地叫嚣着,想要杀死那个敢对着他的少年做出这样事情的混蛋。
尤醉就像是一只敏锐的小动物一样,从他的身上觉察到了某些山雨欲来的致命危险。
他的身子轻轻抖了抖,凑到了柏寒的身边,试探地去勾他的手指。
“柏寒,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柏寒学长……”
柏寒此时的脸色让尤醉有些从心底感到恐惧。
特别是他的眼神,在一瞬间,竟然让尤醉回想起了在得知自己逃跑之后时朗将他捉住,露出来的那种眼神。
那种残暴的,愤怒的,就像是在看待着一只美丽而不自知的可怜猎物的眼神。
他们在控制着自己心底的那一头凶猛咆哮的野兽。
但是柏寒究竟还是不是时朗。
他闭了闭眼睛,被少年勾住手指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又再次发病了,他自己知道。
但是他却无法抑制住自己心里正在不断奔涌着的黑暗的欲.望。
少年柔软的,带着些湿漉漉水气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他的手上,就像是蜻蜓点水一样触碰他的指尖。
柏寒的心中一定。
他是爱着他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两秒钟之后,他睁开了眼睛,反手抓住了尤醉的白软的小手。
“我们走。”
尤醉踉踉跄跄地抓住了那盏正在发着光的台灯,跟着他离开了这间卧室。
卧室外面的场景,尤醉也是已经见过了,正是那一条漆黑的长长走廊。
但是此时走廊上面的那些吐着长长舌头的人脸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有一条漆黑的阴暗的走廊。
手被柏寒紧紧地抓住,虽然柏寒的力量有点大,抓得尤醉的手有些疼了,但是却也给了他很强的安全感。
在走廊的尽头,是餐厅的位置,之前时朗就是带着尤醉来到这里用餐。
之前这里是全然的一片黑暗,一盏灯都没有。
此时在灯光的照耀下,尤醉惊恐地看向餐厅的周围,那一个个用来展览的木架子上,却摆放着一具具古怪而骇人的由白骨制成的“艺术品”。
一只人骨的头颅中,从眼眶里面冒出一簇幽蓝色的花束,就像是盛开在眼中的火焰一样,灼灼生辉。
精致的摆放位置和色彩的搭配,还有被雕刻出来的形状,却都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来展现着一种怪异又疯狂病态的美丽。
只是从餐厅周围的这些艺术品上看去,就不知道这幢别墅里面已经死去了多少个人。
“看起来我们并不是第一波被选择进入这幢别墅里面探险的人。”
柏寒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
在这些年里面,肯定已经有不少和他们一样的倒霉鬼曾经死在这幢别墅里面了。
“还记得那条身上生长满了人脸的怪虫吗?”
尤醉点了点头。
“那上面的那些人脸,可能都是曾经在这幢别墅里面死去的人。”
从时朗利用那具干尸吸引走了他人的注意,隐藏起自己的身份,彻底作为一个不存在的人在社会上死亡之后开始。
他就用这种吸引他们来到这幢别墅的方式,主动诱导探险或者是追求刺激的人进入这里。
现在看来,直到他们之前,时朗从来都没有一次失手过。
甚至如果不是这次,时朗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主动地暴露在他们的面前,甚至他们也没有办法找到离开这里的通路,最后只能像是死在这幢别墅里面的其他冤魂一样,无比悲惨地死去。
而尤醉的身体则是因为恐惧而颤抖了起来。
他的恐惧则是要更深一层,因为他回想起了当时他在餐厅里面用餐的时候,当他张开嘴等待着食物的时候。
那他看不清楚的黑暗中,就有无数这样可怖又诡异的白骨围绕着他。
无数死去的灵魂都在注视着他。
柏寒却已经快速地在餐厅里面寻找了起来,他锁定了几个足够隐藏起通道的地方,趴在地上一点点仔细地检查了过去。
如果时朗会在这里隐藏起一条通往外面的暗道,那么他会藏在什么地方?
这里的房间里面都没有灯,或者说,生活在这里面的生物也并不需要灯这种无用的东西,
尤醉则是将台灯放在了桌子上,转身推开了在餐厅侧边的一扇小门。
弹簧门被他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响。
这个房间就是时朗曾经带着他来过的那个布满了监控的房间,只是现在监控屏幕上显示的大部分都是没有信号的雪花点。
只有一些边边角角的区域还亮着。
这些监控之前被柏寒清理掉了很大一部分,并且二楼以及向上的楼层,此时也因为大火而被摧毁。
但是还有一些地方是能够被看清楚的,只是上面都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幽幽的惨白色灯光顺着屏幕投射下来。
照亮了下面尤醉的脸。
但是就在这时,尤醉却发现监视器前面的抽屉被拉开了,从里面露出了一把黑色手.枪的枪托。
几颗闪亮的子弹散落在里面,被映照出刺目的光。
“柏寒!”
尤醉不由得轻声叫了一声,他犹豫了一下,颤抖着手将那把沉甸甸的手.枪从抽屉里面拿了出来。
柏寒此时在外面的餐厅里面也没有收获,拿着台灯走了进来。
少年白皙柔软的手中抓着一把漆黑的手.枪,手.枪黑色的枪身和他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可怕对比。
尤醉此时正有些不安地抬头看着他,眼睫就像是一只蝴蝶一样不停地扇动着。
“给,给你……”
他说道。
柏寒将那把手.枪拿出来,填装上了子弹,但是却并没有自己拿在手里,而是塞给了尤醉。
“就算是我不在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尤醉不知所措地抱着手中的枪,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子的反应来。
但是他却对于刚才柏寒说出口的这句话,生出了一种本能的厌恶。
“不。”
他咬住了自己的唇,眼泪就又要从眼眶里掉下来。
“我不准你死,我们都会没事的……”
根据柏寒的分析,这阴暗的地下室里面必然隐藏着一条能够通往别墅外面的通道。
在别墅的大门无法被打开的时候,这是他们唯一能够逃离这里的希望了。
他们将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翻了个遍,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通道究竟在什么地方。
细密晶莹的汗珠从尤醉的额头上滚落了下来,他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因为外面此时正燃烧着熊熊的烈火,这温度也影响到了地下室的里面。
这里并不是完全封闭的空间,已经有烟雾顺着地板的缝隙渗透了进来,这样下去,就算是大火暂时蔓延不到这里,他们也会因为这些烟雾窒息而死。
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尤醉心急如焚。
而且他还忍不住地想到,程子烨现在还在上面……
不知道是生是死……
快点呀,快点出来呀!
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那条通道,那条能够送他们离开这幢别墅的生命之门,到底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花瓶突然从柜子上面摔了下来,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摔在地面上,被摔得四分五裂。
但是现在柏寒和尤醉,却都没有一个人路过那个花瓶,可那个花瓶却就是这样摔了下来。
尤醉心里一惊,抬头看向那个花瓶的位置,却正好看见了一道不断蠕动变化的黑影从一扇打开着的门的门口悄无声息地走过。
构成它身体的那些黑暗,与周围的那些黑暗并不相同,那是犹如马赛克一样正在不断活动着的黑暗。
正是那个之前帮助尤醉从卧室里面逃跑的可怕黑色鬼怪。
尤醉咽了咽口水,扯了扯身边柏寒的衣角。
示意他跟着自己视线看去。
柏寒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但是尤醉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没事的,它之前帮助过我……”
尤醉在努力地思考着自己的措辞。
“之前就是它帮助我从那间卧室里面逃出去的。”
两人来到了那扇黑影经过的门前,这个房间是一间画室。
看起来时朗在这方面还保留着一些身为艺术家的天性,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完全放弃作画。
之前他们曾经来到这间画室里面检查过一遍,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各种大大小小的画架和画布被胡乱地堆放在后面,大部分的画都是使用的冷色调。
就和摆放在外面别墅的画一样,这些画也全都显得诡异阴森,在日常经常见到的场景中,却突兀地穿插着某些奇诡的意象。
就像是从烤面包机里面伸出来的腐烂人头,或者是在正对着床的天花板上出现的巨大人脸。
让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很不舒服。
在画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毛茸茸的白色长毛毯子,原本顺滑的长毛被弄得乱七八糟。
看见这张毯子,尤醉的脸上莫名就透出一点红意。之前时朗为他画画,就是将他放在这里……
给他画了一张画。
他努力压抑住从心底涌现出来的不适感,继续观察着这个房间。
那道黑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已经站在了一张画板的后面。
显然这就是之前时朗给尤醉画的那一副画像。
在画纸上面,身穿白色纱裙,美得雄雌莫辩的少年正在白色的软毯上闭目沉睡着。
有淡淡的阳光从他的脸上洒落下来,照亮了他的半边脸。
白色的长长绒毛将他的身子柔软地陷入其中,温柔地拥抱着他纤瘦漂亮的宛如艺术品一样的身体。
他就像是一个纯洁无瑕的林间精灵或者是天生的神灵一样,得到了万物的宠爱。
美的神灵。
性别这种划分似乎都在他的身上模糊了,美丽在此时成为了第三种性别。
他前面的裙摆被刻意描画得很短,软软地搭在腿上,蓬松的网纱向周围散开,露出下面两段包裹在白色丝袜里面的,雪白笔直的小腿。
身后大片雪白的背部露出,漂亮的两块蝴蝶骨贴在他的身后,翩跹欲飞。
光芒散在他的肌肤上,为他的皮肤笼上了一层陶瓷一样美好的光。
他身上穿着的衣物很暴露,但是因为他身上显露出来的那种青涩的气质,却没有人能够将他和那些与情.欲有关的任何东西联系在一起。
但是在那些光照不到的地方。
在少年的身下,却并不是地板,而是无数涌动着的枯瘦骨手在那美丽得宛如神灵一样的少年的身下汇聚,就像是一条恐怖的河流。
那些手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全都就像是死者在渴望着生命一样,拼尽全力地想要去触碰少年的身子。
距离最近的那只骨手几乎已经触摸上了画中少年那微微翘起的可爱脚尖。
但是那陷入了沉睡中的少年却无知无觉,仍沉浸在甜梦之中。
在少年的身后,还有着一只巨大无比的黑色狰狞怪物 ,它的体型实在是过于庞大,甚至是在这样的画面中都无法将它的身体完全描绘出来。
它头上肮脏的断角正在不不断往外冒着恶毒的毒水。
就在少年身下的那些骨手,正在对着他求而不得的时候,那只狰狞的怪物却已经将少年揽在了怀中。
它伸出了一根手指,落在了少年的脖颈上。
乌黑殷红的吻痕顺着它手指点落的地方,在少年纯白如同画布一样的身子上蔓延着……
这幅画中明明根本没有任何出格的色情描写,但是看来却格外仍然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诡异而莫名的暧.昧气氛。
还有隐藏在下面的那种几乎掩盖不住的渴望和可怖的黑暗。
尤醉咬着唇,手指紧紧地蜷缩在一起。
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看见这幅画的柏寒。
但是柏寒却只是将视线默默地在那张画上面停留了一会,很快一言不发地移开了视线。
他像是从这张画里面得到了线索,走到了房间的中央,将那张有些凌乱的毯子掀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隐蔽的圆环被他拉了起来。
“砰——”
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