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早已势单力薄的李攸清，在玄宫中已名存实亡，但这位，做玄相做的哪怕一个刚刚入朝的小官都敢不行礼，且耻与为伍的清相被玄帝拉入了玄宫内。
玄宫很美，金碧辉煌，且玄气充沛，还是个玄者修行的好地方。
幽幽燃着的火炬照在玄帝的面庞上，在略显漆黑的房间渡起一层怪异。
玄帝看着书页，他身旁站着玄妃秦书卿，哪怕见过不仅一次秦书卿的李攸清还是想赞叹一句，她确实很美。
她此时扎着头发，看着玄帝，眼中满是柔情，两人都没理这位清相。
又过了会，李攸清属实觉着这气氛怪异，忍不住轻声开口道：“玄帝。”
玄帝也恰好看向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
李攸清好说歹说也是混迹这官朝十几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连忙说：“玄帝，不知找在下何事？”
玄帝一挥手，一股玄力迸发开来，震的周围物品一阵摇晃，他靠近李攸清，似是很恳切的问：“清相，可还记得王梁。”
李攸清听后一笑，王梁是栩絮时代最后一人，或者说正是他的败去，栩絮时代才结束。
他亡于玄帝后，立于玄帝后的影子之人，原沧玄境，跌御玄，间接救过霍遗仁，帮过陈逐枝。
李攸清说：“记得。”
玄帝说：“王梁怎么死，还曾记？”
李攸清眼神微冷：“王梁死在你手上，死前以御玄杀圣玄一人，独守无人玄宫，挡玄兵十万于外，死后无全尸，至死也未让任何人踏足玄宫，挺不容易。”
玄帝笑然：“主要是想问你个事。”
李攸清似乎料到了，不在意玄帝身份的说到：“你可是玄帝，可还需要问？”
玄帝解释道：“这件事，还真需要问一下你这位权术做的不堪入目的清相。”
李攸清笑然等待。
玄帝冷不丁的说：“问你可需全尸？”
李攸清一愣，但又自嘲一笑。
“需要啊，当然需要，我那徒弟可是要为我留下传世的好名声，没有个全尸怎么行。”
玄帝说到：“你随我多久了。”
李攸清淡笑：“十几年。”
“此举，我有愧。”玄帝在昏黄灯下看着李攸清。
李攸清忽然大笑：“你有愧？不至于不至于，一个与自己同出量苍的墨尘玄都整天想着除掉，愧疚，面对那十几万亡灵，你之愧于民众的看法；我一个小小清相，何德何能让你来一手愧啊？不会要跪于我吧，哈哈哈。”
秦书卿听此大逆不道之语，抬头，一股极寒的玄气冲向李攸清，但未至一半却被玄帝挡下。
“墨尘玄的事，我自有打算，而你之事，待你死前，你可以提一个事。”
李攸清看了看玄帝与秦书卿。
他忽然笑了，并非嘲讽，而是自嘲。
这样的王朝，何谈希望？
走之前李攸清留下一颗瓜子壳。
——岁月匆匆，又下雪了，白雪落在世间，世间人望着白雪，或愁思或感慨。
距离那一次谈话已过了两年。
这两年要是让李攸清来评说的话，便是：猛然惊醒，这个万朝啊，烂透了。
他摸了摸自己那可爱的徒弟的头，但被那“尊师重道”徒弟抓着手一个过肩摔。
他倒是不在意的笑笑，叶司涧倒是很气愤：“李攸清，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李攸清满不在意的点点头，很欠的问了句：“中午吃啥？”
叶司涧抓住李攸清的衣领，她现在只比李攸清矮半个头了。
“你为什么不能选择将玄相位置给别人，不管是谁，至少你会性命无忧！”
李攸清认同的点点头，继续说：“中午墨尘玄会来的，你们都挺喜欢骂我，倒是合得来。”
叶司涧本来还要说他，但一听那位墨尘玄要来，心中一惊，此人她只是神往，经常听李攸清提起他，不过，墨尘玄是一个死心要将万朝推翻的一个人，这一点，叶司涧并不赞同。
至少叶司涧看来，万朝还有救。
刚这么想，一声推门声，风尘仆仆的墨尘玄走来。
说实话叶司涧这些年一直在这隐居学习，并未觉得世人全貌，仅凭一点波澜推敲出整片沧海这种事到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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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玄相貌普通，算不上差，也跟俊字不沾边，倒是气质出尘。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叶司涧每日所见的，都是那在皇玄域颇具盛名的美男子李攸清有关。
墨尘玄清扫尘雪，眼神深重，看向李攸清，慢面责怪之色。
李攸清见他来了，连忙起身喊到：“墨兄来了？快来快来。”
墨尘玄走来看着李攸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要落在他肩上。
“两年前的谈话我倒是知道了，我出走这些日子皇玄域不安宁也清楚，可，李攸清，你糊涂到这份上我却是没想到。”
但这一巴掌却被叶司涧拦下。
“李攸清我打可以，别人不可以。”叶司涧说到。
墨尘玄：“你就是叶司涧，眼神不错。”
叶司涧道：“墨尘玄是吧，久闻大名。”
墨尘玄点点头：“你这徒弟收的不错，但你这人属实不行。”
李攸清说：“那啥两位别骂了，这样，我去下厨，两位畅聊。”
显然平时一位骂他也就算了，今两位都来，怕是不会消停。
他立刻去往后方。
叶司涧看了看墨尘玄问：“三谋十二补谁出的？”
墨尘玄：“夜燕缇与上届玄帝许岩出的，我来执行。”
叶司涧认真的看了看墨尘玄：“这个不行，漏洞百出，想凭一个雾谭商会来掌控整个玄域，不现实。”
墨尘玄眼一眯，笑笑：“能看到这份上，你非常人了。”
叶司涧看着他：“如果换我做玄相，不出三月，这个计划将灰飞烟灭。”
墨尘玄点点头承认：“在它倒下之前，我不会出手。”
叶司涧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个大才。”
“你也一样，”墨尘玄说到。
叶司涧嘟了嘟嘴：“未来我可不想与你为敌。”
墨尘玄看着她红色的眼眸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扑朔，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李攸清笑道：“两位，我这个师父还在这呢，怎么墨尘玄你想成为我的徒婿？”
墨尘玄一抬手，玄力轰然而起，溅起四方迸发的灰尘。
不擅玄力的李攸清连忙求饶。
叶司涧忽然问到：“那些监视的暗卫呢？怎么最近没看到他们。”
墨尘玄笑笑：“我杀了。”
叶司涧邹眉：“玄帝没责备你吗？”
墨尘玄说：“肯定，每人都会对一个将死之人却余留反扑之力忌惮的，所以暗卫的实力与数量增多。”
叶司涧恍然大悟：“你嫁祸给张剑鲜了？！”
墨尘玄点头：“聪明，他既然受过李攸清之恩，帮他一把也正常，毕竟他掌控暗卫，至于数量他报上去即可，至于真假，玄帝自有定夺。”
叶司涧点点头承认墨尘玄此举：“多谢。”
墨尘玄摇摇头：“不用，李攸清本身就是将死之人，给他留个安宁也好。”
叶司涧道：“你觉得这个万朝，可还有希望？”
墨尘玄看着她红色的眼眸：“没有。”
“为什么？”叶司涧问到。
“这个玄帝，促使我此生绝不会与他苟同。”
叶司涧思考：“私仇？”
墨尘玄没有点头。
叶司涧：“可我不觉得，毕竟这个万朝还有像范言澄，张剑鲜，钦宇羽这样的人，君主说到底只有一份力量，不妨等等，等这个时代兴起。”
墨尘玄笑笑：“若是以前，我兴许会。”
叶司涧点点头，她并不清楚墨尘玄曾经与玄帝的瓜葛，自然也就不能去劝说什么。
但叶司涧却对墨尘玄产生一些好奇。
不就，一脸无奈的李攸清将饭菜端上桌，看了看这两位对自己的眼神，一位愤慨，一位嘲讽。
李攸清思考片刻，手一挥，一坛酒从一块木板下钻出，再挥手开封。
墨尘玄微邹眉头，他喝酒次数少得可怜，每次都让给霍遗仁。
而叶司涧满脸好奇
李攸清自然明白，他说：“那啥，主要是今日是叶司涧的成人礼，所以墨尘玄啊，来一杯。”
开封时的酒香溢出，墨尘玄看了看叶司涧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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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再看了看李攸清不怀好意的笑，用杯子盛了些。
小酌一口，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忍住吐出来的想法，强迫自己咽下去。
“好酒。”墨尘玄有些勉强的说到。
李攸清看墨尘玄吃瘪，心里舒服了。
可叶司涧不像墨尘玄了，喝一口，未尝其韵，便一口吐出，还呛的满脸通红。
李攸清看着两人不善的目光，笑着说：“这酒产自清剑玄域，其名乱红，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嘛。”
看着叶司涧呛得流泪，到确实是“泪眼。”
李攸清笑着喝了口，面不改色。
“墨兄啊，当着我徒弟，不如多喝上几杯？嗯……就来个不醉不归吧。”
叶司涧期待的看着墨尘玄，墨尘玄看着杯中酒水，又看看李攸清期待的微笑，与叶司涧期待眨眨眼。
一口饮下，辛辣味充斥上来，墨尘玄捂着嘴强咽了下去。
叶司涧跟着一饮而尽，痛苦的表情倒是乐着了李攸清。
正当李攸清准备也来个一饮而尽，但墨尘玄已是发现端倪，换了他的酒杯。
喝得李攸清一口喷了出来。
“墨尘玄，你丫的算计我。”
“嚯。”
“李攸清，你再喝一杯呀。”
“徒弟啊，不要跟某人学坏啊。”
三人不放过彼此，也就都醉了。
墨尘玄趴在桌在上，桌上卖相不好的饭菜也是被打的乱七八糟。
李攸清还在给自己灌着酒，酒从他嘴角流下，眼神略有迷茫，发丝沾了些酒，
叶司涧就更狼狈了，她站起身跌跌宕宕的走到墨尘玄身边，学着李攸清给自己灌酒，至于溢出的，自然就滴到旁边的墨尘玄身上。
三人皆是面色潮红，叶司涧扶着墨尘玄。
墨尘玄缓缓抬起头，衣服上有一片是刚敷上的油渍。
李攸清忽然大笑道：“这酒不错，等我死后，拿这个祭吧。”
叶司涧忽然哭了，哭的震耳欲聋，边哭还边抓住旁边墨尘玄的衣服一阵拉扯。
“李攸清，我不想你死！你能不能不要死啊！啊啊！李攸清，哇啊啊！”叶司涧哭的很伤心。
李攸清听后大笑：“无妨，人生自古谁无死，有些时候，一个人活着的意义绝不在于等着死去，比如我，那年我惶惶渡日，却偶然看到你，那一刻我就明白，我此生应有何事值得我为之付出生命；墨尘玄！如果你们两个爱上了，记得，替我照顾她！记好了！”
墨尘玄看着李攸清，默默点点头。
李攸清走到墨尘玄面前，撑着桌子，大声吼道。
“记好了，我徒弟喜欢吃绿豆糕！”
“李攸清！” 叶司涧泪水直流，抱住了李攸清，泪眼打湿了李攸清的胸膛，叶司涧还一个劲的蹭。
李攸清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要叫师父。”
一直沉默的墨尘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乱红”
李攸清笑着说：“此行太远了，墨尘玄，你若是还放不下，便啥时候见到我转世的时候怼我一二句，我一定会记得的，我的朋友不多，你，墨尘玄，算一个！”
墨尘玄笑着说：“我也是。”
忽然的，下雪了，雪花落在外面，一场大雪，很急，不就便落了一层。
叶司涧走出去，任雪落在自己身上。
“李攸清，我守你到白头！”
李攸清也走过去，弹了下叶司涧的额头。
那年大雪，很久。
——
三月后，玄相李攸清因“固步自封”为由发配北荒，暗下刺杀令。
李攸清引荐叶司涧为玄相。
叶司涧一个月便将夜燕缇苦心经营的计划打散，将雾谭商会逐出皇玄域。
与玄帝密谈，玄帝给予她百万玄兵之兵权。
肃清皇玄域内部。
……
于万朝某年，来到旧山。
旧山乃是墨尘玄之住地，被霍遗仁挡路，五句话便使霍遗仁心境不稳。
来到旧山之上，一座小亭分外显眼。
旧山已经不下雪许多年了。
小亭里坐了个人，是墨尘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