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兵帅洪寿亭亲自主厨,简直堪比皇室御宴,望着琳琅满目的珍馐菜品,豆蔻狼吞虎咽,而杨玄松和赵义两人似乎都没有胃口,明明很想饱腹一顿,可无论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如同嚼蜡,毫无心情。
饭后二人都抱着酒坛不约而同地靠在后花园中一棵大树下黯然神伤。
“子义,你说这人到底是什么啊!”
杨玄松最先发问,他心里苦啊!怎么才两年光景,似乎什么都变了。
“人啊!就像一颗无根的小草,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飞向何处。”
赵义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远方,他深有体会,从一出生就被送进龙骧营,没见过生身父母,也没有任何亲人,在刀兵中成长,在困境里磨练,杨玄松跟他比起来是幸运的。
“松子,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子义,你就别安慰我了,羡慕我什么?”
“你有父母,有亲人,还有家!”
“但是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杨玄松举起酒坛继续狂饮,一无所有,唯有这烈酒能解心忧。
赵义也将坛中之酒一饮而尽,麻痹那颗不甘的心。
“舅舅?”
夜已渐黑,是祖寒山迎面走来,赵义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靠在大树下打起咕噜,杨玄松强撑着站了起来。
“松儿,有些事,你得想开点。”
杨玄松借着醉意怒吼一声,哭喊道:“我想不通!”
他将手中酒坛猛摔在地,以发泄心中怒火,压抑了许久的愤慨之情油然而生,自己老爹忠心为国,苦守北境十年,可换来了什么,家破人亡啊!
祖寒山拍了拍杨玄松肩膀,酒醉的杨玄松顺势便又瘫倒在地,祖寒山也坐了下来,这舅甥二人并排而坐。
“舅舅以前也想不通。”
“所以你就挥军上京。”
祖寒山看了一眼月空,淡淡地回道:“对,记得当时你爹率军追来,我骂你爹懦弱,头也不回的便杀向庆城,当时我自以为朔州边军天下无敌,后来才发现大错特错。”
杨玄松又道:“后来你碰到了刘长春。”
祖寒山回道:“对,天人刘长春,一剑断深渊,朔州边军彻底溃败。”
杨玄松问道:“所以你恨他。”
祖寒山摇头道:“不,我不是恨他,我是恨我自己,辜负了朔州百姓,后来三州失守,并州军元气大伤,我才明白你爹是对的。”
“你爹才是心系天下,他忠的不是前朱王朝,也不是南国,更加不是什么狗屁国主,他忠的是这天下百姓,你爹才是真正的大道。”
杨玄松苦笑道:“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亲手送自己儿子去战场,把自己女儿远嫁。”
祖寒山冲杨玄松呵斥道:“那是他的大局,他爱你哥哥,也爱你妹妹,更加疼爱你,你知不知道,他临终之际,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他说还没有把你培育成才,他死不瞑目啊!”
杨玄松闻言彻底傻眼,酒醒大半,他都没想到,老爹竟然这般疼爱自己,而他呢!除了与老爹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他还做过什么?
“松儿,你长大了,你得学会隐忍,当年你舅舅我就是因为一步之错,如今满盘皆输啊!”
“臭小子,好自为之吧!”
祖寒山起身又拍了拍杨玄松肩膀,大步离去,杨玄松深吸了一口气,擦干眼角泪痕,背着赵义回到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