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红色的数字灯灭了。
包括阮羲和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小男孩的母亲立刻红着眼眶冲上来抱住小朋友,刚才阮羲和是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来的,她也不敢说让这位小姐先给儿子剪,好在大家都安全了。
那边母慈子孝,阮羲和有些脱力,也不在乎地毯脏不脏,就直接坐在了地上,细看之下,她的指尖隐隐还有些发抖。
外面的动静越发大声,她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赶,连忙叫人躲到一楼的角落里去。
捡起一把大家伙,掂了掂,还挺重的,将屋子里的所有灯光熄灭,站在窗边冷冷地看着屋外的景象。
一波训练有素的队伍从院前跑过,瞧他们的方向目标,竟然是她和厄洛斯的家!
阮羲和推开窗户,直接从两米多高的窗台上跳下去,稳稳落地后,她猫着腰偷偷往家那边走。
幸亏晚上让保姆阿姨回去了,不然还真是麻烦。
有个人走到门口狠狠踹了一脚前院的栅栏的木门。
阮羲和眸子一冷,手指扣上扳机,瞄准了对方的膝盖骨。
可是,还没有等她动手。
那人就已经被爆了头。
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墙面,那人瞪着眼睛倒下去。
“砰。”的那一声,她心口也跟着重重跳了一下。
头一次觉得自己视力太好并不是一件好事,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想吐。
她所在的位置极其隐蔽,外面是看不见她的,何况还有044一直盯着。
死了一个后,外面那些人立刻明白伏击的人员已经在慢慢回拢了,这说明厄洛斯那边已经拖不住了。
“进!”
他们索性硬碰硬,搞不过厄洛斯就搞他身边的人。
门口的几盆月季都被这些人撞烂了,屋内的陈设也被搞得乱七八糟。
阮羲和捏紧拳头。
不过没等她干什么,外面的人已经出手。
“砰!”“砰!”“砰!”
每一次声音响起都会有人倒下。
“轰!”
天边被爆炸物染红,很快连带着这一片街道上都滚起了浓浓的硝烟,白皑皑的一片,若非清晰可辩的血腥味,怕不是都要以为自己置身于仙境之中。
她捂了下嘴,抑制住想要咳嗽的冲动。
往下压低了身子,猫着腰,刚想离开这里,就看到街口处出现的一大片人影。
紧接着又是一片混战式的木仓火。
蓝紫色的密集火光中夹带着刺目的橙红色。
很快这一圈都被包围。
她不敢动,怕殃及池鱼,窝了许久,小腿泛起微微的麻意。
外面的动静小了许多。
不一会所有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但,越是静谧便越是危险,红点不断落在地上、墙面上,甚至有人开木仓打死了一只恰好起飞的乌鸦,“啪嗒”一声,那具飞鸟的尸体恰好落在她脚边。
手背上似乎一瞬间被溅到了什么东西,她狠狠搓了搓。
一瞬间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立刻扭开头不去看这血腥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紧接着隐在暗处的人又出现了。
比之前更多。
她终于看到了厄洛斯。
只一晃而过的身影,但那一瞬间全身崩起的肌肉,每一寸都淌着危险两个字。
她不自觉被吸引,又快速收敛心神,遏制自己再去看他。
厄洛斯太敏感了,阮羲和只怕自己会分散他的注意力。
......
外面火力太猛。
史蒂文跟了厄洛斯很多年,一心为了他好。
这里显然是对方刻意做好的陷阱,但是厄洛斯执意要回来。
“General您。”
话还没说完,厄洛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史蒂文脸色一白,硬着头皮开口:“太危险了。
男人没有理会下属的劝阻,只是命令他们按照原先的计划,救出所有被挟持的平民。
史蒂文甚至来不及说要代替厄洛斯出去的话,他便已经冲了出去。
无数道烟雾弹砸出,长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红外线也无法轻易穿透这片区域。
浓烟滚滚,他凭借听力判断暗桩的位置,一个大汉端着冲锋木仓,突然一道暗影掠过,下一秒他就被人拧断了脖子。
瘦长的剪影隐约与厄洛斯擦肩而过,他快速转身,180度的平踢,那个至少有190个子的男人直接被他一脚踢飞至墙面上,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之后,还有更为清晰的撞击声,脑袋直直砸向墙体,与红色相映衬的大抵还有那明晃晃,却无法形容的脑浆。
有人身体紧紧贴着墙面,只想等烟雾弹散开之后,耗尽木仓里最后的弓单药!
可是隐隐约约间,自己面前似乎有人出现,不待他出声,子弓单已穿过他的咽喉。
在伤口血喷之前,那人便已经离开了。
可惜了,这些人连自己被谁杀死的都不知道。
他是祖母最满意的继承人,更是天生为战场而来的撒旦,无论是心性、身体素质又或是个人意志,都被磨砺的无可挑剔。
温柔平和的极致便是冷漠。
举手投足间,没有半分怜悯之意。
很快这一片街道上的所有暗桩都被他一个人清理干净,烟雾逐渐散开,露出了这片街道现有的模样。
墙面上血淋淋的痕迹让人胆寒,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不乏断臂残肢,硝烟味很重,但血腥味更浓。
阮羲和低下头不敢多看。
这样子的厄洛斯很陌生,她并不想用地域的接引者来形容他,毕竟男人无可挑剔的长相圣洁且一尘不染,他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理解、绅士、理智、成熟、包容,就像完美无缺的神明走下神坛后依旧带着这些美好的品质,甚至多了些对爱人的温柔。
但是今夜的他,无声无息地终结了那么多人的性命,眼底从始至终没有半点波动,就好像他们于他而言本身就不是活物一般,而且阮羲和注意到,他没有所谓的防守,他所有的招式都是进攻,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的人确实天生便是个战争天才。
厄洛斯的身上一尘不染。
鞋面踩过的地方却沾染了许多的血印子。
阮羲和看着他的背影,很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酸楚。
要变得这样强大且平静,他要见多少血腥才行,手上第一次染血时,他害怕嘛,第一次失去同伴时,他难过吗,第一次环顾战场里的断臂残肢时,他痛苦吗?
突然,厄洛斯转过身来。
平和又淡漠的眼神仿佛一瞬间穿过所有阻隔落在了她身上一般。
明知道他看不到,但阮羲和还是下意识僵硬片刻,刚想离开。
044就拉起了警报。
一瞬间,周遭全是黑压压的木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