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回到房间,刚要把长长的袜子脱掉,敲门声就响了。
然后下一秒没有等她应答,门直接就被推开了。
时夏庆幸,她还没有脱下来。
她妈进她的房间,从来都是象征性的敲一下门,然后直接推开,前后不超过0.1秒,就是走一下流程而已。
就连这0.1秒也是时夏长大之后抗议来的。
因为她妈经常直接推门,给她吓一跳,说了几次之后才变成这个样子。
时夏也不能一直摁着这件事情继续说,一般有什么事的时候直接就反锁了,然后每当这个时候她妈推不开都得吐槽她两句在家里还锁门。
“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时夏主动对着进来的时女士问道。
主要她心虚。
她这袜子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万一她妈看着没话找话让她脱掉呢,时夏要先发制人才行。
“也没啥。”
“没啥你来找我……”
“嗯……”时母犹豫的样子,很显然就是有什么话想说,时夏也不催,看着她妈,等她妈自己说。
“你刚刚说的……小时候的事情,是爸妈做得不对,那个时候应该多听你说的,不应该把你当个小孩子不当回事的。”
时夏有点儿惊诧,没有想到她妈是来找她说这个的。
她从来没有期盼过小时候的事情会有回应,过去了就过去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这些事情她可能永远都会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
“但是——”
嗯?时夏看着她妈:“什么?”
“小时候是我们的疏忽,但是从小到大我跟你爸都是为了你好,你千万不要一时冲动,要多往后想想,你也是个大人了,要多为以后考虑。”
时夏:“……”
“妈,两年。”
时夏提醒道。
“我知道,我只是跟你说一说。”
“妈,你放心,不管你怎么说,两年之内我肯定不会改变想法的,既然我们已经说好两年了,你不如就先暂时打消你的任何想法,等到两年之后再来跟我说。”
“你这孩子,我这是跟你说说心里话。”
“别,这种心里话我现在真不想听,两年后我们再继续。”
时母白了自己女儿一眼:“行行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但是你有啥事以后都可以跟我们说,反正你现在应该也没什么瞒着我们的事情了。”
时夏噎了一下,没有吗?
还是有的。
纪筱禾。
“有啥事你说,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我跟你爸都不同意,反正你也习惯了,你今天跟我们说了这一通之后,我们两个以后会多注意的,多交流,我们也才能改变。”
时夏点头:“我知道了。”
“这这袜子怎么还不脱?”
时母嫌弃:“开着空调穿厚袜子,你是冷还是热啊?”
“脱脱脱!你走了我就脱。”
“脱个袜子还得等我走?”
“都市丽人要换一个全身行头,从头到脚都换,虽然咱们是母女,但还是要有点隐私的吧!”
“又不去上班折腾什么?小纪也不在家你穿给谁看?”
“纪筱禾就算在家,我也不是穿给他看的。”
女生打扮是为了自己,关男人什么事?
特别是纪筱禾,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为了纪筱禾打扮个什么劲儿。
“哦对,小纪看不到。”
“他看不看得到跟我都没有关系,我是为了自己打扮,还有——”
时夏看着时女士:“你跟我爸不是不想我跟纪筱禾走近吗?”
时母愣了一下:“你爸他……”
时夏看着她妈,看着她妈吞吞吐吐:“知道啦知道啦,不走近就不走近呗,反正纪筱禾过几天就回去了。”
“小纪跟你说他要回去了?”时母惊讶问道。
“昂,没有啊,但是他不回去留在这里干嘛?肯定要回去啊是不是?对啦,志远叔最近在干嘛呢?我爸都回来了志远叔呢?也回来了吗?”
“回来了,去你哥家住了,你嫂子刚生,怎么关心起你志远叔来了?”
“就是突然想到了,早上的时候提到诊所,想着志远叔以前也开诊所来着,我小时候还经常被你带着去打屁股针,志远叔打得可狠了,我到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屁股疼。”
“哪有这么夸张。”
“诶?我志远叔啥时候不干诊所的来着?”
“好多年前了,谁记得,你志远叔自己估计都记不清了。”
“志远叔记性那么好,肯定记得。”
“你快别记了,把你破袜子赶紧脱下来!”
“昂,那你先出去。”
时母出去后,时夏就把房间门反锁了。
时母听见咔哒一声,摇头叹了口气,孩子大了,防着娘了。
时夏脱下袜子,纱布里面带着汗,连带着伤口浸得疼。
屋里没有药箱,没办法,时夏只能先把纱布拆了,放到垃圾桶的最下面,盖了好多张纸,以防被看到。
如果有可能的话,时夏想就这么在屋里面呆着,即使没有办法再重新上药包扎,那最起码伤口是透气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也就晾了不到半个时辰,时夏就被叫了。
就跟吵架过后要故意找点事情联络感情似的,时父偏偏要叫着时夏去摘桃。
时夏痛苦,要是现在真去了,她的脚真的可以不用要了。
“这么热,不好吧?”
时父把草帽扔到时夏脑袋上:“热什么热,再磨叽更热,现在还好。”
时夏已经换了一身,穿着长长到脚底的连衣裙,裙底连带着全包布鞋将脚上的伤都盖住了。
但是,她现在脚上没有任何的包扎,伤口直接接触到鞋袜,若是出门,稍微出汗之后,不用看都知道会有多么惨烈。
“哎呀不行不行!”时夏抱着肚子:“肚子疼!想拉屎!我要上厕所!”
没等时父说话时夏就冲向了厕所。
时父看着女儿跑得快但跑得好像有点儿不协调的步子,有点信了:“你慢点!别摔了!”
时夏坐在马桶上,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疼死她了!
跑这么快,脚上的伤口好像也在跟着叫嚣。
果然,时夏脱下鞋,袜子上已经一片红。
时夏思忖了一下,将袜子上的血往白色的裙子腰身下面一抹,捂着肚子出门了。
时父看着去了趟厕所貌似更虚弱的时夏:“怎么?吃坏肚子了?早不吃坏晚不吃坏……”
时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时夏背过身给他看的血迹,无声了。
“就是啊,该死的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非得爸带我摘桃的时候来!我真的是醉了!不行,我肚子好疼……”
时父:“……我自己去。”
时夏:“辛苦爸了,我的心与你同在。”
时父:“不必,你跟姨妈同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