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拿个袋子的,失算了。”
走了一路,时夏手里面棘盘儿越来越多,没想到大晚上出来一趟还有这等意外收获。
时夏的心情也随着放风飘散了许多。
她在考虑如果用上衣兜着的可能性,后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算了,不太适合,这件衣服她好喜欢的,万一棘盘儿掉个色,衣服就毁了,她现在心情本来就脆弱,容不得雪上加霜了。
这个点山上没有一个人,唯一有的声音就是偶尔的虫叫声,大自然是最治愈的,什么都不想走一走就感觉能把所有的事情暂时忘掉。
纪筱禾在后面远远跟着,他不敢离得太近,怕被时夏发现。
大晚上听到时夏出门的声音,纪筱禾不知道时夏要做什么,他知道时夏轻轻出门需要的可能是一个单独空间,但是他又放心不下,大晚上一个女生独自出门,还是在山路上,纪筱禾抓了把伞就跟上了。
眼看着时夏还有心情停下来摘棘盘儿,纪筱禾放心了一些,那就是还不算太糟糕。
但是眼看着时夏越来越往上,慢慢偏离了路灯,往小路上去,纪筱禾不由加快了两步。
时夏去的方向,是断崖。
一些不好的记忆随着时夏靠近断崖慢慢浮现,鼻尖甚至恍惚好像还闻到了那刻在脑海深处的香味,纪筱禾心乱了一些。
脚下越来越黑,月光好像淡了一些,时夏想着掏出手机把手电筒打开,结果一摸兜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带手机出门。
“唉——”
时夏踢了一下刚刚硌到她脚的小石子,趿拉出来的拖鞋底又薄又软,刚刚走修好的山路还好,这下一进原始路段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连你也欺负我,还想往我的鞋里钻,看我不把你给踢出去。”
结果这一踢,直接顺便把拖鞋一起甩出去了。
时夏只感觉脚上一空,好像仿佛有个黑乎乎的东西飞出去了,但是飞到了哪,时夏得好好找找。
双脚变成了单脚蹦,时夏无语,她错了,欺负她的不止是石子,还有她自己的拖鞋!
踩里扒外的东西!
“哪呢?跑哪去了?”
时夏回忆着自己刚刚脚踢出去的方向,救,她的拖鞋为什么不是夜光的?如果是夜光的话,那现在就不用这么费力了!
她怎么就没有先见之明呢?
她怎么什么都没有先见之明呢!
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先想到的话,那么是不是就能一眼找到甩飞的拖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能避免掉很多事情?
时夏突然就没有找鞋的心思了,她轻轻光脚踩了下去,踩实的那一刻有痛感传来,但是好像舒服了很多。
时夏就这么一步一步往前走,纪筱禾在后面心都跟着提着,天色近乎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中,纪筱禾胆子也就大了一些,往前离得更近,然后眼看着时夏越来越往前,高高的废弃秋千柱近在眼前,也就说明崖边不远了。
纪筱禾心提了起来,但又相信时夏不是想不开的性子,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离人越来越近。
时夏走过废弃的秋千柱就没再往前了,现下近了,她能够依稀望到前面的断崖,而好像因为这断层的出现,整个面前感觉更加空旷了。
时夏就着这个地方直接顺势坐了下来,纪筱禾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在后面不动,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时夏“啊”了一声,声音很大,仿佛在发泄,但是也就持续了两秒,一下就戛然而止。
时夏捂住嘴巴,突然想起来,虽然说她爬了很久才到这里,但是如果在这喊的话,在如此安静的晚上,山下是不是能够听见啊?
不行,她只是偷偷溜出来的,别刚上来坐下没两分钟因为喊了一声被她爸妈听到了,接着上来抓人了可还行?
时夏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她爸妈在家能够听见的话,绝对发现她不在家了的下一秒,没有犹豫的直接就出来逮人了。
时夏还不想回去。
在这里吹吹风很好的,舒服的感觉是在家里密闭的空间无法体会到的。
当然,即使没风,时夏也还是喜欢这里。
不好就在,夜里的蚊子好像格外多,时夏不是特别招蚊的体质,现下也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几处痒的存在。
“我都这么可怜了,能不能不要来吸我的血了?”
“而且我长得这么好看,不应该来一些公蚊子围着我吗?”
她记得以前小时候好像学过,吸血的都是母蚊子,公蚊子只会在耳边嗡嗡嗡。
“可恶!再咬我,我真的生气了,我要开始拍你们了!你们不要为了这一点点血就把命给丢了好吗?不合算!我告诉你们,我一拍一个准的!”
时夏大概是真的觉得此处只有她自己,自言自语直接就放开了,纪筱禾在后面听得好笑,他想,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的话,他绝对不能被时夏发现。
不然他怕被时夏灭口。
毕竟听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无人之话。
时夏是说给风听的,她不期待回应。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习惯的呢?
也许是从某一天在学校画了板报拿了评比第一,开开心心回来告诉爸爸妈妈,结果却让她以后少搞这些有的没的,有这时间多学习。
又或许是在某一天她换了个新同桌,晚上会互相交流作业,次数多了爸妈开始怀疑两人聊的不全是作业,拒绝再让两人通话换同桌时。
又或许是在她被朋友坑了回家寻求安慰,爸妈却说早就叫你不要乱交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时……
慢慢地,时夏从一开始什么事情都想告诉爸爸妈妈分享,到后来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话到嘴前总会想到以前的种种,所以干脆就不说,如果真的想说的话,不如自己说给自己听,自己也是可以分享自己的心情的。
再不济,还有风不是嘛?
在时夏的自言自语中,本就没有多少月光的地方在两人没有注意的时候,越来越黑,直至,啪嗒的雨滴落下。
几乎就是顷刻之间,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时夏抬头的瞬间,坠落的雨滴直接就砸到了眼睛里,冲力让她一下就低下了头。
几天前预告的暴雨,真就突如其来的出现了。
身上几乎是瞬间就湿透,时夏也没有躲的心思了,苦笑:“纪筱禾明明说过,晚上会下雨的……”
时夏闭上眼睛躺了下去,正面对着雨幕,雨越下越急,急的还有站在后面不远处的纪筱禾。
雨都如此了,时夏好像还没有走的意思。
砸在身上的雨滴还格外让人焦躁,他讨厌雨,非常讨厌。
犹豫两秒,纪筱禾踩着溅落的雨滴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