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荷从县城回来村里时,发现村里都有点陌生了,以前村里闲着没事时,不少人都在大槐树下,男人们吹牛,女人们做针钱,好像一天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吵吵闹闹说个不停。
但她这次出门,也不过一个多月时间,村里似乎都大变样了,大槐树下就只有几个腿脚不便的老人,眼花耳聋,说话都靠吼的,跟他们压根就没法交流,至于其余人,都不见影子。
无奈之下,直接去了钱氏那里。
“婶子,我回来了。”见到钱氏,王秋荷有些羞涩的唤了一声。
钱氏抬头,见她回来,顿时脸上也是一喜,连忙起身拉着她的手,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晚上就回来了。”
昨儿晚上就回来了,怎么到这会儿才过来,钱氏略有些不高兴,不过却也顾不上这些,只开口问道:“正平可还好,他一个人在县城里,我是真放心不下,却也不能抛下家里的事,去城里照料他。”
说到赵正平,王秋荷脸上的笑意更盛:“正平哥好着呢,婶子你就放心吧,我大哥接了他去家里住,我大哥大嫂,都会照看好他的。”
闻言,钱氏果然放心多了,觉得这门结得也不算差,王家确实有些用处。
“如此,那我就安心了。”随即又道:“你怎么没在县城多待几天。”
她思量着,王家大哥大嫂自然也是看王秋荷的面子,她这人一走,会不会就阳奉阴违,慢待了她儿子去,若是王秋荷能一直待在县城里,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王秋荷的心意,她也看得明白。
她这话问出来,王秋荷脸上有片刻的不自然,随即便道:“这都待了一个多月时间了,也是该回来了。”
钱氏便点了点头,既然人都回来了,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大不了过些天,她再窜掇着进城去照看儿子即可,即便是住在王家,儿子身边还是应该有人照料才好,她也才能放心。
“既然回来了,那就多过来陪我做针钱吧,你不在这些天,我也怪不习惯的。”钱氏嘴里说着。
她也确实不太习惯,王秋荷来家里做针线,也会顺手帮着她把家里的活儿干了,享了一段时间的清闲,人一走,她可不就不习惯了嘛,现在回来了也好,她也有人可使唤了。
王秋荷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还挺高兴,钱氏这人不好相处,她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来讨好她,可见也不是没有效果嘛!
“对了婶子,怎么村里大家好像都挺忙碌的?”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闻言,钱氏神色便冷淡了下来:“你没在村里不知道,村里这些人最近也确实挺忙的,不是忙着养鸡,就是忙着捕鱼卖钱,天天都往外跑,我在村里转一圈,都见不着几个年轻人。”
养鸡能不能赚钱,现在还不知道,但捕鱼的那些人家,这些日子以来,据说都收回本钱了,虽然听他们说起,县城里的鱼也不好卖,但每次回来也都是空着手,也并没有鱼剩下带回来的。
对于那些人的话,钱氏本能的持怀疑态度,她觉得那些人大概赚了不少,并不只是回本这么简单。
想到这些东西,都是林青禾弄出来的,而且那丫头这次还赚了不少钱,她这心里就有些复杂。
王秋荷费了点时间,弄清楚了前因后果,随即心里也同样的复杂。
她去县城前,才听说林家养鸡的事,那会儿她还觉得林青禾在出风头呢,没想到她还有后手,那渔网还真就让人挣到钱了。
钱氏幽幽说道:“我家里就正平一个儿子,也不可能在这上面赚到钱,倒是你们家,几个壮劳力呢,若是也买张渔网,兴许能赚不少。”
王秋荷听着这话就觉得膈应得不行,林青禾是谁,她一直视为死对头,怎么可能出钱从她手里买渔网。
“我们家忙着猪肉生意呢,可分不开时间来捕鱼的,再说,这么多人都在捕鱼卖钱,卖鱼的买卖还真未必就有多好做。”
“你说得也对,还是顾好猪肉生意就好,毕竟是做熟了的。”
钱氏也看得明白,王家人在猪肉生意上是做熟了的,守着这门生意,倒是比卖鱼赚得多。
只是林青禾那边,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甘,看看这钱来得多容易啊,再看看她自个,这些年来精打细算的,也没存下几两银子,这一对比之下,她这心里可真痛快不起来,特别是这林青禾原本还是她定下的儿媳妇,也就是说,那些银子,原本也有机会落在她手里的。
想想都心痛得很。
心痛之余,钱氏有感而发:“秋荷啊,你也该多学些本事才好。”
“我这不是正学着做针线嘛,以前做得不好,现在也有进步了。”她也正思量着,是不是绣个荷包什么的,到时候送给赵正平,让他天天带在身边。
“针线这方面,是个女人都会的啊,你也想想能有什么能赚钱的,你知道我们赵家也不富裕,正平读书也要花钱,地里的进项有限得很,若有什么来钱的门路,家里也会轻松许多。”
但凡家里能宽松些,她也不会总盯着钱这一事上了,钱氏摇了摇头,王家是好,但比起林青禾这赚钱的速度,好像差了一截。
听到她这些话,王秋荷心里猛的一沉,心知钱氏有这一说,是因为林青禾之故,心里对林青禾越发恨上了几分,她的存在,就是来碍她的眼,成为她嫁进赵家的绊脚石的。
特别是知道赵正平对她还没有死心,心里不知怎么惦记着呢,要是钱氏这边也松了口,没准儿赵王两家退了亲,转头人家又将林青禾给定下了呢。
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又何尝不是赵正平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呢,再加上钱氏这里,让她心里越发没底气起来。
“婶子,赚钱不是该男人的事么,男主外,女主内,我该学的,不是知书达礼,温柔贤淑吗?”
“你这么说也没错,只是我看你与这些都不沾边,若是能在别的方面出众些,倒也能说得过去。”
听到这话,她只觉得心梗得不行,面色变了又变,最终也不好跟钱氏发作,谁让她占了长辈的名份,只心里觉得委屈得很,而这些,都是因为有林青禾在跟她作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