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所言相谈,便是以这般要挟的方式吗?”来人出挡下龙气之力的确强悍的匪夷所思,却还不至令在此的仙道惧怕,但此时在他脚下的血誓石却不能就此忽略,血誓入石,便已嵌入血主命纹,此石若毁,必然反噬其身,损毁修为,虽然众人所立之誓尚不及有损性命,但与魔修开战的如今令仙道大半高遭此一劫,谁也扛不起这个后果。
诩虽语气平和,但言语之间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弱,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石下之人,“若非如此,诸位可会给在下说话的会。如今影都在下,血誓石亦在我,仙道诸位如何选择,在下并无所谓,或谈或战,选一样吧。”
此魔说的轻巧,或谈或战,总要做出选择,然而魔修有备而来,他们却是仓促应对,谈,难以预料其中会有何等阴谋,战,诩所说不是虚言,影都就在正下方,在此地的魔修战斗力已然惊人,而下面更有不知其数的援军,在血誓石随时可能被破坏的情况下,若真死战,仙道就算是胜,也必定是惨胜。
这结果,促成此次共盟的三都四宗恐怕还愿押上一赌,可此地多数之人,不会如此作想。
“……既然魔修要谈,就与他们谈如何?”
“总之先将血誓石拿回!”
“正是!众人都在此,正好听听他们有什么好说!”
两军阵前,所重不就是一个势字,有第一个退缩之人,若不制止,再无士气可言。身经何止百战的甘奕听得人群之中越来越多的畏缩之声,怒气一时难掩,然而此地不是幽州,在场之人也并非他幽州兵士,三都四宗皆在,真要稳定军心,也不能由他们来出这个。
自天下会起便将他们这些正道之间再脆弱不过的平衡关系利用到极致的魔修,再一次得了。
为今之计,只有一谈,然而诩出招还不仅如此。他眉眼精致,目光扫过各方战团之间重要的人物,带些审视的意味,却不过分。“影都之中,凭我为主,若是相谈,仙道又由谁来做主?”
就站在灵石之下的苏紫,忍不住抬头看了这高高在上的人一眼。
一句一刀,这不知来历的魔修真是好狠,仙道若是能有个头,事情还能发展到今天这一地步?只是……五百年前魔修之间互相攻伐更为激烈,真要说起来,从前魔修一败,他们自己的内斗便做出了不少贡献,这影都来的太过蹊跷,无论怎么看,这位不知来历的诩也谈不上是个能领导众魔的人物,何况他还亲口所说,他只是暂代影都都主一职。可就算他是个傀儡,又得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做到从前立于魔道顶端的冥途三十三宫尚不能完成的任务,令众魔俯首?
这答案,恐怕在场的三都四宗才最想知道。
“联盟既由三都四宗发起,如今仍是我等主导。”这一局,势力最为庞大的天都却一直是静观者,穆氏原本的想法如何,无人知晓,只是事情已经如脱缰野马发展到了这种情况,穆清一也不可能再沉默下去,他一开口,无人反驳。
“倒是阁下,”少君中持剑,立于穆清一身侧,“与阁下相谈的是整个仙道之盟,我们却不知,影都之主是否只是头衔罢了。”
穆夫人这一句也不含糊!说来也怪,三都四宗顶峰仅有少君与照霞法师两个女人,却偏偏就是所有人中脾气最烈的两人,看来若非性格如此,也当真是坐不到她们这等的位置。
“想必这位便是穆夫人了。”诩对于她的问题,毫不犹豫的坦然作答,“不必担忧,影都之主,便是天下魔修之主。”
就算已经猜到,但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狂妄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只是再怎样质疑,在此地齐聚的诸魔,更有鬼楼主管南征在其中的事实,都足以佐证,他并非信口雌黄。
“要谈什么,直言!”高玄真人与鬼楼主全力拼过几招,周身仍是不曾散去的杀气,他这一句倒是令诩有些惊讶。
“就在此处?”
“就在这!打开天窗说亮话!”
“就是!有什么还非得关起门来密谈的?”
“对!众人在此处,听你们魔修能有什么可说!”
命门被握在别人里,任谁也不能心平气和的应对,所以高玄真人倒是看得清楚,虽然三都四宗积威极重,众人不会反对他们作为联盟领袖,可一旦有威胁到众人自身之事,必须在此地令众人都听个明白。
如此景象,令在场不少停的大魔皆是面露不屑,魔修向来随心,从不掩饰。
“也罢,倒是也无不可。”诩袍袖一扬,自灵石壁上飘然而下,明明是魔,却偏偏有谪仙之姿。直至与众人平视他才开口,“这次影都现世,只为一件事而来,我等愿与仙道休战,自此各自修行,互不干涉。”
“……什么?”
心深沉如叶脩者,也绝想不到魔修几次三番搞出这般动静后,说出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在下是说,我等愿与仙道……”诩却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甚至还准备再重复一遍。
“你说的话,我们听得清楚。”照霞法师紫云华杖在地上重重一戳,声色俱厉,“方在天下会之上夺物杀人,如今就能出来讲和,魔修莫不是将仙道都扁了,任你们想如何便如何?!”
“照霞宗主。”诩看向她,“既然前来讲和,影都自然会拿出诚意,若总是着眼从前之事,未免缺乏气度,何况真计较起来,从前仙道杀我魔门中人,又该怎么算?”
“你!”照霞法师一怒之下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但就算翻脸也不是在此刻,她强自忍下这一口气,站在她身旁的元师道尊恰是时候的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影都主所言,各自修行,互不干涉,然仙魔两立,是因魔修杀戮过重,残害无辜,为吾等正统所不容。”
“这位又是天行元师。”以一对七,诩进退轻松,“影都存世何止万年,又有哪一位曾听闻有凡人为影都所害?”他唯恐语不惊人,“或者说,影都还不至眼界如此浅显,与蝼蚁为难,我等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