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转眼就到。
为了确保公平公正，防止有人投机取巧地利用篡改数据等方式作弊，一过零点，商家名下所有店铺的内部销售记录系统，都被后台技术人员全面封闭封锁。
而掌握该系统密码的，唯有商贾兄妹，以及商老夫人。
早上八点。
该到场的人，一个不少。
除了梁静和商思菲，商家其他兄弟姐妹，也都候在书房内，各个面容严肃。
连平时最能活跃气氛的Felicia，都神情肃穆地盯着商嫣然和商贾。
毕竟他们手里的两张票，对梁静和商思菲来说，至关重要。
当然，让他们不敢放肆的最重要原因，还是投影幕布上的几位大人物。
由于她俩的比拼，胜者将带着大优势争夺商家下一任继承者的资格。
所以票选结果，非常关键，也必须得慎之又慎。
于是乎，这次的公开投票仪式，采用了“网络视频”的方式。
换言之，商贾兄妹的投票结果，将实时告知给商家族长及其他长老。
当他们有任何疑问质疑，也都能通过实时视频，直接指出来。
除了商贾兄妹和商老夫人，今天也是商家其他小辈，第一次见商家族长和其他长老。
商贾扫了她俩一眼，不紧不慢地将他从半夜开始统计出来的数据，全部同步到电脑上。
为保公开公正，电脑屏幕上的数据，也以表格的方式，实时传回到商家祠堂。
“开始吧。”
低沉醇厚的嗓音，宛若典藏了几十年的女人红，让人醉，也让人迷……
商贾点头向视频另边示意后，就退到一旁，简单向梁静和商思菲讲述“拉票”机制。
除了她们这一周的业绩表现，用不参假的数据说话，商家族长还额外定了个新规矩——
用演讲的方式替自己拉票。
其实这个环节，是昨晚他们几个长老临时起意定下来的。
因此，不管是梁静还是商思菲，事先都不知晓。
换言之，她们的起点，是一样的。
“抽签吧，抽到一号的先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商嫣然将写有一号和二号的球，分别放进不透明的纸箱。
然后，由商贾摇晃箱子。
接着，让她俩抽签。
梁静和商思菲互视一眼，浅笑着同时伸出手，探入两个不同的入口。
最后，她们同时拿出两个球。
“我先来。”
商思菲将一号白色球交还到商贾手里，胸有成竹地走到幕布前，举止得体地向族长和长老们鞠了个躬。
“族长好，各位长老好，我是商思菲，也是Y国商家东北两区的管理者……”
商思菲的台风果然很稳，面对人生阅历丰富的商家族长和长老，没有半点弱于下风的意思。
梁静细细听她发表的观点和看法，发现商思菲确实对东北两区成熟商铺的理解，比她更深刻，更入木三分。
尽管商思菲暗地里的小动作，是她不齿不屑的。
但平心而论，商思菲的经商头脑，的确在同龄人中间，是翘楚。
或许真正较量起来，连她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可她不会胆怯！
梁爷爷教给她的字典里，更没有不战而降。
十分钟后，不出所料，幕布上传来一阵响亮的鼓掌声。
可见，网络视频那头的族长和长老，都非常满意商思菲的拉票演讲。
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梁静有些紧张，心脏不自觉地加速。
“思钰姐，加油。”
不远处传来刻意压低声音的加油声，以及那一道道关切目光。
这些陪伴和鼓励，如沐春风的阳光，点滴温暖着她。
是啊，她有这么多兄弟姐妹，还有虽远在外面，但跟她心心相映的那个他……
今天这场仗，无论面上是输是赢，但其实，她早都已经赢了……
“族长，各位长老，你们好，我是商思钰……”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过分的修饰，只有一颗平常心。
结束后，全场鸦雀无声。
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差，被对面经验老道的族长和长老嫌弃了。
好在有商老夫人出来打圆场，化解了尴尬压抑的气氛。
但梁静心底，总不是滋味。
要么就干脆点，直接指出她说的不好，要么点点头，算她勉强通过。
这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跟她刚才什么都没讲过一样。
亦或是，他们对她，根本不上心？
这惴惴不安，七上八下的感觉，一直困扰着她。
以至于之后，商老夫人和他们谈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思钰姐，思钰姐。”
直到Felicia用力拽了拽她的衣角，才将她的注意力，重新牵回到书房。
只不过，那时候的网络视频通话，早已结束。
“什么时候结束的？”
梁静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小声地向Felicia发问。
“一分钟前。”Felicia同样有些尴尬，因为……
梁静一抬眸，就看到商老夫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咳咳咳……”
商贾轻咳几声，扫了眼在场所有人，确定没人“掉队”后，开始了他的投票。
“根据这周各区店铺的业绩走向和趋势，再结合刚才两位继承者候选人的演讲，我决定，要把手里的票，投给……商思菲小姐。”
果然，商贾先生的投票对象，还是商思菲。
他的这个决定，梁静并不意外。
因为无论她再怎么努力，有些客观现实，是她必须要认清的。
有些无法逾越的鸿沟，也是真实存在的。
尽管她能变着花样地搞噱头，做活动，替西、南两区扩大销量，缩短差距。
但东、北两区本身的硬件条件是远远高出西、南两区的。
就譬如两栋楼，一栋是打完地基的半成品，另一栋，是连地基都没开打的规划地。
两者的差距，远非一朝一夕能追赶。
光凭这短短七天，根本做不到。
“商古板，你怎么这样？明明思钰很努力，她管辖的所有店铺，这周的平均业绩，都赶超了去年全年的销量，这个变化，难道你没注意到吗？”
“当然有。”商贾平静地回应商嫣然，“你口中的西、南两区去年一整年的销量，在东、北两区这里，只是最平凡的一个季度的销量。”
“若是遇上周年庆，那就是一个区一两个月的销量。”
“谁跟你比之前的，商古板，你别忘了，思钰和思菲的比拼，就仅限这周。”
“反正这周的总体表现，我认为，西、南两区完胜东北，所以，我这票，毋庸置疑，一定是思钰的！”
商嫣然差点被商贾亮出来的数据搞晕了头。
不过幸亏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在“吵架”这方面认输，于是乎，即便商贾再厉害，她都有办法转移话题，让她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商贾不想跟商嫣然在族长和各位长老面前吵，所以先退一步，将他们的争吵，暂时“终结”。
“报告族长，根据我们的观察，以及反馈数据，我和嫣然，各投思菲和思钰一票。这次比赛，她俩平票。还请族长指示下一步……”
“我知道了，你们兄妹辛苦了，先回来吧，她俩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容我再想想，等你们回来，再跟我说说细节……”
“好的族长。”
“思钰，思菲……”
“族长好。”
被点到名的梁静和商思菲，迅速站出来，优雅地站在幕布前，聆听族长教诲。
“你们两个，都是商家女儿，都是好样的，这次比赛，我看到了你们的成长和进步，尤其是思钰你——”族长顿了顿，和蔼可亲地望着梁静，“我知道你刚回商家，对商家的一切都很陌生，但你适应得很好，这一点，我很欣慰。”
“这次比赛，虽然西南两区的业绩，还是无法跟东北两区相提并论，但你的表现，我和长老们都看在眼里，也希望你以后继续努力，为商家做出更大的贡献。”
“至于思菲。你从小就聪明，做事也很果断，这次比赛，你的表现，只能算中规中矩，并不突出，当然了，保守也是好的，至少不会出错。但一味的保守，终将被人反超，你要多注意，找准时机，适当地做出调整……”
之后，其他长老也零星地发表了些自己的看法，以及对梁静和商思菲未来的期许。
总的来说，没有批评，褒奖和建议各占一半。
通话结束后，书房里的其他人，终于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口气。
“思钰，你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在梁静的印象中，这是奶奶她老人家，第一次对她收起笑意。
看来，她在这么重要的视频会议上“开小差”，后果真的很严重。
Felicia本想留下来替梁静求情，但睿智如星的布莱·克雷恩早就看破玄机，直接将Felicia连拖带拽地弄出了书房，不给她“添乱”的机会。
临走前，Felicia只给梁静，留下了个“多多保重”的同情眼神。
以及，一个欲留还走的不舍背影。
“商古板，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在族长老大哥面前损我，你很有面子是吧？”
“嫣然，你不要胡闹，我只是就事论事。”
“就是论事？我看你就是看我不爽，哼，反正古利也来了，我去找他评理……”
商贾兄妹互相伴着嘴，也叽叽喳喳地离开了书房……
等所有人都离开，商老夫人坐在轮椅上，推着它，来到梁静面前。
“钰儿，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商老夫人眼底，划过一丝责备。
“对不起奶奶，是我走神了，是我不对。”
“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道歉，而是原因。”商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能如此失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