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晚饭后,奶奶提到了寿宴。
按照以往惯例,都是由商思菲全权安排寿宴事宜。
但是今年——
“钰儿,奶奶今年的寿宴,想过得与众不同一些,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提议?”
商老夫人突然抛出这么一个耐心寻味的话题,着实让梁静有些头大。
“奶奶,不知道您想怎么与众不同?”
与其靠猜,还不如直接点。
“奶奶希望今年的寿宴,能办得更有活力,多点朝气。”
活力?朝气?
“那还不简单,奶奶,您多邀请一点年轻人参加,不就有很多活力和朝气了吗?”
被商老夫人禁足许久的商思雯,不甘心自己和商思菲一直被梁静压着,索性趁着梁静没主意前,抢先一步提出新点子,希望能讨得商老夫人的欢心。
“这主意不错。”商老夫人认可了商思雯的提议,却还是没正眼看她,“钰儿,你觉得呢?”
梁静干笑道:“奶奶您喜欢就好。”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奶奶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今年的寿宴,由钰儿和思菲一同操办。希望你们姐妹同心协力,莫让我失望。”
“奶奶……”
商思雯正想替商思菲打抱不平,却被后者一记犀利的眼神警告喝退。
商老夫人面色一沉,淡淡地说道:“思雯,你有什么意见吗?”
“奶奶,我只是好奇,以往您的寿宴,不都是思菲姐一人打理操办,而且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出现过任何失误,为何今年要让梁,思钰姐一起准备。”
商思雯怕商老夫人听出她对梁静有意见,所以趁着商老夫人没生气前,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怀疑思钰姐的能力,我只是担心,万一到时,她俩意见不一致,那该听谁的?”
“那还不简单。”商老夫人淡然一笑,和蔼地看向梁静:“这次寿宴,钰儿主导,思菲从旁协助,有意见分歧,优先采纳钰儿的。”
“奶奶,这不太好吧。”
梁静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奶奶这么安排,商思菲的想法她暂时捉摸不透,但商思雯,肯定更加看她不顺眼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挺好。你们有不同的意见,现在尽管提。”
商老夫人扫视了一圈饭桌上的其他人,最后直直地把目光锁定在商思菲姐妹身上。
商思菲虽不满商老夫人一再削弱她在商家的地位,但她不会像商思雯表现得那般明显。
她收起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不甘,扬眉浅笑道,“奶奶,我没意见,我愿意帮思钰姐一起打理您的寿宴。”
“那思雯呢?你对思钰,还有别的意见吗?”
商思雯偷偷看了商思菲一眼,后者却没回应她,更没与她对视上。
“思雯,别说奶奶没给你机会,你现在提出来,奶奶或许会考虑……”
“奶奶,我没意见了。”
商思雯突然想起商思菲曾经告诫过她。
要想扳倒敌人,要么就要有十足把握,要么就得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很好,既然现在没有,那我希望在寿宴过程中,也不要让我看到有人给自己人使绊子,如果被我发现,就家法处置,绝不姑息。”
一听到家法,除了梁静和布莱·克雷恩,其他几人瞬间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尤其是商思菲姐妹,她们的脸色,尤为吓人。
之后,商老夫人离开餐厅。
商思菲姐妹紧随其后,一起回了自己房间。
此时的饭桌上,只剩布莱夫妇,商思焱以及梁静。
“刚才奶奶口中的家法,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们听到之后,面色都变得这么难看?”
“思钰姐,这个家法很恐怖的。”Felicia紧紧握住身侧布莱·克雷恩的手,以此借力获得能说下去的勇气。
“从我记事起,我就只记得,奶奶动用过一次家法。”
其他人都安静下来,只听Felicia缓缓讲述那段过往。
当年,商思菲的母亲母凭子贵,在接连生下商思菲,商思雯和商思焱后,在商家过上了如鱼得水的生活。
然而,她的野心不止于此。
在商雪彤离世后,她愈发肆无忌惮。
她觉得商思桦虽然没了母亲的庇护,可将来保不齐要跟她的女儿们争家产,所以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后来,她故意诬陷商思桦偷东西,还找了手脚不干净的仆人做伪证。
因为商思桦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儿,所以被那女人又是打手心又是扇巴掌。
尽管如此,她依然咬紧牙关,绝不松口。
就在那女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商思桦进行严刑拷打,强行逼她“认罪”时,一向不管宅内斗争的商老夫人,突然出现,还带来了新证人。
不仅一举推翻此前那女人列举出的所有证据,还摆出另外的铁证,让那女人的计划,彻底泡汤。
那是商思桦见过商老夫人发火生气最严重的一次。
也是她第一次见商老夫人动用家法。
做伪证的仆人被当场乱棍打死,看在他曾为商家做过工的份上,商老夫人勉为其难让他入土为安。
至于主导策划这一切的那个女人,原本商老夫人打算休了她,然后将她扫地出门。
可她苦苦哀求,宁可承受家法也不愿离开商家,给出的理由也让商老夫人无法反驳——
她的女儿还小,不能离开母亲的照顾。
而她的丈夫,也因一时心软,替她向商老夫人求了情。
最后,那个女人被家法处置,用一双腿,换得留在商家过完后半辈子的机会。
因为家法,她的双腿被乱棍打得鲜血淋漓,虽然家中的医生医术高明,但有商老夫人的暗示,他们也不敢尽全力医治她。
最后,她的双腿,勉强保住,却从此不良于行,只能靠轮椅或拐杖。
当然,她的生活质量,也从锦衣玉食,下降到温饱无忧。
听完Felicia的讲述,商思焱忽然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Felicia口中的商思菲的母亲,也是商思焱的母亲。
当年他年纪还小,因此对这件事没有太多印象。
虽然他知道母亲的腿不是先天残疾,但他却不知,他母亲的腿,竟是这个原因被致残的。
事实上,他有问过母亲,但母亲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他。
久而久之,他以为这是母亲心头的一道疤,便也不再问了。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秘密。
原来,被这道疤伤得最深的,不是他母亲,而是Felic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