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静和沈擎傲不约而同地向挂面画作的墙壁上望去。
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
满满当当的墙面,再次离奇少了好几幅名画。
梁静突然意识到,貌似只有当她完成任务或游戏通关时,这些名画才会莫名其妙的不见踪迹。
就好像,嵌进,对,嵌进了雪白的墙面内……
“傲,爷爷安排这些游戏,到底想要做什么?”
完成游戏的梁静,不仅没感觉到任何通关喜悦,反而心底的忧愁紧张,不断扩张。
尽管她相信,爷爷不会伤害她,但这些弯弯绕绕,究竟有何意图。
爷爷是希望她发现这里的秘密,还是想要她永远不知道这里的别有洞天?
“静儿,你先别紧张。”沈擎傲将她抱住,轻拍她的背,给她鼓励。
然后,一道无比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首先你要相信,爷爷跟我一样,是爱你的。其次,他之所以把你的画,放在正中央,可见他对你的重视,远高于其他画师。我可能猜不透他设置这些游戏机关的全部意义,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缅怀过去,将跟你一起经历过的回忆,以实物形式,用他独有的记录方式保存下来,是他爱你的最好证明。”
经过沈擎傲的点拨,梁静似乎慢慢开始了解爷爷的用意。
而这时,她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刚才用来记录倒计时的沙漏,好像也似曾相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八岁收到的生日礼物,应该也是个沙漏。
她猛然回头,想再仔细确认一遍那个计时沙漏时,却发现,它早已跟着数字华容道,一起在地面消失无踪。
沈擎傲面色一沉,而后又微微勾唇,挂起浅笑:“我觉得,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查验完墙面上消失的画作后,他越发笃定心底的猜测。
原本摆放数字华容道的地面,此时,又不安分的摇摇晃晃起来。
梁静在想心事,一时不察,被震动波及,若非沈擎傲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让她免于摔倒的惨况。
“蹭——”
同样的套路,不同的游戏,针对的,只有梁静。
这一次,从天而降的,是一个蓝色升降机,类似上个世纪直上直下的封闭性电梯。
与现在的全封闭电梯不同,它的四周,是用密密麻麻铁质钢筋栅栏围成的。
等它稳当的落在他们面前后,在沈擎傲的陪同下,梁静上前一步,刚想徒手拉开电梯的门,却被他叫停。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特殊升降机,应该能自动开门。
果然,当梁静疑惑地看向沈擎傲时,那个升降机的栅栏门,幽幽地开了,就像有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操作。
惊讶不已的梁静,慢慢走了进去,里面的构造很简单,因为不是全封闭式,他们刚才在外面也大致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地上有一个黑色文件夹和蓝色文件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疑的东西。
她顺手拿起黑色文件夹,条件反射地打开,引入眼帘的,是一份合同案。
这,这怎么会……
她惊愕到几乎丧失了语言功能。
沈擎傲也从她夸张的表情中读懂了些信息。
他凑到她身边,瞥了一眼文件上的内容。
这是一份某公司的合并收购案,上面的落款人是梁欣,时间是三年前。
然后,他又从地上拿起那个被梁静忽视的蓝色文件夹,随意翻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份公平公正的合约书,时间也是三年前,而落款,是空白一片。
“傲,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梁家的女儿,我能继承了梁氏,以总经理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掌管梁氏大小事务,而梁欣却只有一个艺术总监的身份?”
没等沈擎傲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继续往下说:“那是因为,在我继承梁氏之前,爷爷给了我们二人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在规定时间内,谁能让梁氏的业绩创造新的辉煌,谁就是下一任的梁氏总经理。”
“我和梁欣的起点完全一致。那时,为了真正考验我们的能力,爷爷甚至不让公司任何一人帮我们。一切的一切,全凭自己摸索掌握。”
“我的进度很缓慢,因为我给自己定的目标非常明确。我看中了一家木材加工厂,他们掌握的加工技术非常先进,并且,根据我的明察暗访,了解到他们内部的手艺老师傅,拥有高超的雕刻绝活。我不想他们的手艺被埋没,更不想这等优秀绝活因无人继承而消失。”
“所以,我对于签下加工厂势在必行。而合约很简单,将加工厂的股份,合理分配给所有有能力的人,但凡加工厂赚到钱,只要出过力的,都可以拿到应有的报酬。当然,加工厂原本的老板,不需要出力,出钱就行,赚到的利润,也有他一份。可那个老板,似乎对我的合同,并不满意。所以,我花费了近一半的时间,一直在死磕加工厂,希望老板能答应跟我签约。”
“而那时的梁欣,进度比我快了许多。通过各种小项目的累积,她达到的业绩早已远远超过了我。”
“之后,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执着于那家木材加工厂,于是横插一脚,用更大的优惠,去诱惑那家木材加工厂的老板,打算以收购的方式,将加工厂纳入梁氏旗下。”
“因为收购的钱,远远超过了我开给他们的签约入驻资金。所以,原本被我说动心的加工厂老板,再次犹豫,最后被更大的利益诱惑,临了反悔,决定跟梁欣签约。”
“我当时很伤心,但还没到绝望的地步。既然这条路断了,我只能另辟蹊径。一路上,我不敢停下脚步。有段时间,我甚至吃住全在公司。但我并不是怕梁欣超过我,只是单纯不想让爷爷对我失望……”
“眼看比赛接近尾声,虽然我努力赶超,但跟梁欣还有段距离。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不知是不是老天眷顾我,奇迹出现了。”
梁静的眼睛,从沉重失落到放光兴奋,整个人神采飞扬。
“梁欣为了将我逼到绝境,不给我任何机会,她在签下加工厂时,投入了近三分之二的资金。结果,加工厂的老板私吞了这笔钱,捐款逃跑,而其他员工打闹了一场,冲进老板的办公室,找到了关于他们的工作合同,全部撕毁,也就意味着,他们跟加工厂再无关系。”
“随着老板捐款潜逃,梁欣损失惨重,资金链出现了严重问题,更影响了她之后其他的项目运作。”
“而那些获得自由的员工,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我,问我还愿不愿意跟他们签合同。”
说到这儿,梁静主动握住沈擎傲的手,激动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傲,你知道吗?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什么叫柳暗花明有一村,我在那一刻终于感同身受。”
“我顺利签下了那些握有精妙手艺的老师傅,而梁欣却在受到致命打击后,开始走上歪路。她利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在最短时间内将资金链的缺口补上,并且,为了账面好看,还动了点歪心思……”
尽管梁静并未具体言明梁欣用了何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沈氏总裁,哪怕她说的模棱两可,他也大致能猜到,她替梁欣隐瞒的那部分真相。
借高利贷,做假账。
不管哪样,都是做生意最忌讳的肮脏手段。
也许她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部分人,却必定逃不过梁董的火眼金睛。
若说梁欣利用抢生意的方式来打压梁静,还算用了脑子的话,那么她抢生意之前,没仔细调查加工厂老板的为人背景,就是她最失败的地方。
当然,也注定她不是梁静的对手,更无法撑起梁氏企业。
“原本胜券在握的梁欣,在爷爷公布结果后,无法接受最终的安排,大发脾气,却被爷爷一顿训斥。她认定爷爷是有心偏袒我,所以特别不服气,一个人跑到外面的酒吧借酒消愁,结果被人追债。要不是爷爷挪出大笔资金,将她闯下的祸捂得严严实实,只怕没命的,不止她一人……”
梁静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信任沈擎傲,这段往事,她本该让它烂在肚子里的。
若不是今天他们无意间发现爷爷精心布置的密室,若不是这些点滴物件勾起了她对往事怀念,也许这些,她永远不会再对第三个人提起。
“我知道,梁欣的所作所为,让爷爷伤透了心,可爷爷依然疼爱梁欣,只是不再让她插手梁氏工作。然而,梁欣却误解了爷爷,以为他放弃了她。她不甘心自己的能力被爷爷全盘否定,因此表面上不再关心梁氏的动向,却总在暗地里,挖掘梁氏的内部消息。”
“爷爷不想对梁欣赶尽杀绝,所以,只要她不越界,他也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过了她……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梁氏选拔继承人的最终结果。”
尽管沈擎傲从始至终保持着沉默,并未发表任何看法,可他强大的气场,也给了梁静莫大的鼓励,让她顺畅的把如此复杂的故事讲完。
梁欣的自负,害了自己,更差点毁了梁氏。
梁董的手下留情,非但没让她迷途知返,反让她变本加厉。
若是换作他,梁欣根本没有第二次蹦跶的机会。
说句不好听的,梁董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地步,跟他的耳根子软,下不了狠手分不开。
而梁静在梁董的耳濡目染之下,她的善良,也参杂了优柔寡断的性子。
串联起所有故事,沈擎傲突然发现,她被背叛,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