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祭酒一噎,行吧行吧,算他多事。
但还是提醒了一句:“那你就不要和战王殿下置气,他多疼你了。既然他喜欢口是心非,那咱们就让着他,谁让咱们已经是大孩子了呢,对不对?”
其实孔祭酒担心的是,以战王殿下的性情,哪怕现在把你宠上天,只要有一天他不愿意再宠你了,那以后的日子只会比一开始就不受宠还要难过。
即使他对战王殿下不是十足的了解,但总体上感觉还是不会错的。虽然在最近几天的接触中,他觉得自己可能对战王殿下的了解有些许的偏差,但这些偏差也都出在面前这个小姑娘身上。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偏差和特例。
虽然和小七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是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干净又透澈的孩子的。他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开开心心的平安长大。
置气?
跟自家爹爹置气?
那怎么可能?
这可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是自己最喜欢的爹爹,也是疼爱小七的爹爹,小七怎么可能跟自家爹爹置气呢?
但小七觉得自己还是能分得清楚好赖的。
听到先生这么说,她也知道先生说这些话是为了自己好的。小七觉得她好感动啊!
她觉得这是她来了这里以后第一个爹爹府外之人对自己如此散发善意呢。
想到先生说的“师者如父”的话,那先生按理就算的上是自己半个爹爹了,果然,只要是和“爹爹”有关系的都对小七很好呢。小七喜滋滋的想着,顺便在心里将先生划拉成了自己人,这都是以后自己要罩着的人呢。
念着这一份假父女情,为了打消先生的担忧,她还是试图用自己幼稚的言语说明了一下:“小七木有和爹爹置气的哦。”
见孔祭酒明显不相信的神色,小七就继续道:“小七昨晚的时候确实是没有想到要给爹爹摘花,是小七的不对。爹爹虽然说小七了,但是小七也知道爹爹没有真的生气哒!而且,小七也木有和爹爹生气哦~”
孔祭酒看着小姑娘的样子,没想到她还挺倔强的。但这种事情自己说一句都已经是越界了,也不好再多说,只能安抚的拍拍她的小脑袋顺着她的话说道:“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好不好?”
小七明显能感觉到先生话语中的敷衍之意,她不想让先生觉得她是骗人的坏孩子,于是犹豫了一下,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撅着小嘴巴有些不怎么开心的道:“先生骗人,明明你都不相信哒!”
说着还控诉般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家先生。
孔祭酒被这样的小孩子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不免也有些赧然。单手握拳,放在唇上轻咳一声,思考着要不要给自己解释一下。
好在小七也不是非要先生也承认他的口是心非。因为连续两天时间,她也看出来了,大人都是喜欢口是心非的人,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还非得要这么表现,而且还专门忽悠她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团子。
小七觉得她自己是那种正值善良有一说一不会撒谎的好孩子,所以她最终还是和先生解释了出来:“小七喜欢爹爹,爹爹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爹爹啦!”说着还举起手臂,双手努力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小脸上的笑容是遮也遮不住的孺慕之情,让但凡能看见的人都能感受的到这份浓浓的喜欢。
孔祭酒悄摸摸的翻了个不太明显的老白眼,显然不是非常认可这句话,但这又不是自己的爹,他也不会去反驳。
就听小七继续道:“小七想让爹爹每天都活得开开心心的,但他好像不是很开心。小七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爹爹开心。”说到这里就感觉有点小委屈,还有些小自责,感觉自己太没用了,什么也做不了。
嘟了嘟嘴,但还是先压下了小情绪,继续和先生道:“小七只能每天陪着爹爹,在他不忙的时候和他说说话,虽然他老是嫌弃小七,但小七特别喜欢这些时候的爹爹。因为这个时候的爹爹……”
说到这里,小七感觉自己卡壳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绞尽脑汁,用她那小脑袋里有限的文字储存量,想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突然她眼神一亮,人气!
对,就是有人气!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自家爹爹身上有正常人的气息和感觉。就像她见到的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一般,会笑会怒会和她聊天争辩斗嘴。
小七喜欢看自家爹爹很鲜活的样子。
这样的爹爹才有活在人间的样子,而不是像立在山巅,形单影只,高处不胜寒,只会偶尔低头睥睨着山脚的一群蝼蚁般,未融于世。
于是她也兴奋的这么跟先生说了。
孔祭酒就这样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子,完全想象不到这竟然是一个如此小的姑娘能想到的。
心中震惊之余,又有些羡慕起来,战王殿下运气可真够好的,竟然能有一个如此贴心的闺女。同时也感慨于小姑娘的孝心与体贴,惊叹于她观察入微的细致心思。
心中对这个小弟子更是认可了几分。
若之前是因为战王殿下的原因教导这个孩子,那现在看到她这样的品性,就更是起了爱才之心。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本身,孔祭酒也决定要努力教授与她,让她能够明理知世事。
不过他也算是听明白了。
于是微弯着老腰,一双带有皱纹、眼皮也有些耷拉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小七,诚心诚意的说:“嗯,先生明白了。”
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只冲着小姑娘和蔼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后,就站直了身子。
转身双手小心的拿起了摆在书桌上的花瓶,既然没有问题,那就带回家去吧,毕竟是自家弟子的心意,不能浪费也不能寒了弟子的心。就当作是补上的拜师礼吧。
一路小心翼翼的出了书阁,小厮迈步上前准备接过孔祭酒手中之物送他上马车,孔祭酒犹豫了片刻就递给了他。实在是他怕他老胳膊老腿的,走到路上手一抖没拿住,这还没有出府呢,就破碎的彻底了。
这虽然不是完整的整株花,但也不耽误品鉴。等他拿回去给老妻欣赏一下,顺便让孙子孙女的都来见识一下。
于是一路心情顺畅的出了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