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 长河涌流从不断歇,日月更迭不止息,春夏秋冬轮回又流转,所有的不开心与遗憾都慢慢湮灭淡漠,无人再提起四年前天下混战与盘龙黑山上魂眼被毁和白沉入魔杀人。
昆仑宗又招收了一批新的弟子,风时鹤坐立于大堂之上,望着下面一个个少年少女,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眼中充满喜悦与期待,
直到被分纳入各个峰之后才算彻底结束这次招新。
在招收新弟子上要说最费心费力的当属宣合峰主,
从入门的监管考核,到传教宗内戒律,还有后面对他们分别试灵,看是否适合拜在哪位仙尊的门下,半月下来,她累得气喘吁吁,让她深刻感受到虽是以仙尊之名,却是干着为人打工的命,
其他峰主都知道这是一门苦差,每到对外招收新弟子之时,能避则避,能躲则躲,不是称病,就是闭关,再就是云游之中,
她见不得她的大师兄一个人忙活,本来作为宗主事已够繁忙,她只能主动请缨揽下苦差,希望为他分忧,
直到了分配弟子之时这些师兄师姐们才出现,看着灵根正的,天赋好的,立马争相拉拢收入自己门下,见此她更是气可也只能憋着。
结束以后,她与风时鹤同行于庭中,“这次辛苦你了小十二,多亏有你,不然我这老头子怕是已经不知东西了”
“诶,不辛苦不辛苦,理所应当”宣合垂着些气,将埋怨的话藏在心底。后面是跟着的大徒弟木寻寻,木寻寻想为自己的师傅报不平,刚要说什么就被宣合一个眼神阻止了。
在这一辈师兄姐妹中,她是入门最晚的,入门没多久,他们的师尊就陨世长辞,所以并没有得到前宗主胤峥的多少授业和教导,基本都是这个大师兄带着她修行,传授她术法,既是兄也是师。
所以在整个昆仑宗,她最尊敬的人便是风时鹤,也最听他的话。
这时前面石桥板上传来两名弟子的谈话声“师兄,这昆仑宗明明有十二峰,除去宗主,应该有十一峰,为何,入门新弟子只入了十个峰”
一个青涩的弟子手握着扫帚,边扫边问一旁资历较深的弟子。
“嗯,还得除去了一个星月峰”资历深的弟子自然而然回道。
“那为何这位峰主不纳徒入门呢”
那名资深弟子停顿下来,不知如何说这位星月峰峰主,但又见着自己的小师哥如此好奇,便道“这位峰主怪异得很,从不收弟子。”
“啊!这是为何?”那小弟子似乎更好奇。
“哦,不,从前收了一个,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
“难得收的一个呢还是一个魔族人,为我们昆仑宗啊,养了一个祸害”
“什,什么,还有这种事,仙门收入一个魔族人?”小弟子彻底惊呆。
年长的弟子轻轻点头。
昆仑宗弟子无人不晓四年前的惊变,星月峰峰主收的徒弟白沉是个魔族,养了个祸害,残杀同僚,令昆仑宗沦为仙门的耻辱和罪人,险些成为敌对之势,毁了昆仑宗。
这师徒俩,好在徒弟死了给各仙门一个勉强的交代,师尊则躲了起来,大家猜想她是没脸见人了。
“那,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这次他又犯难了,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四年前的事,宗主已经下了死令,不让人再提起,但又想在这刚入门的小弟子面前显摆显摆自己历事丰富。
特地压低了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绝不能说出去,这魔族人白沉啊,四年前……”
“好大的胆子”宣合带着威严与怒气的声音传来,两个弟子见来的两人立马抖了一跳,赶紧弓腰问候。
宣合直接指着那个年长的弟子严肃道“你,是哪个峰的弟子”
那名弟子直接被吓得腿软,心虚赶紧跪下,“弟子,是,是百灵峰穆典仙尊门下……,宗主,宣合峰主,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别告诉我师尊,”
“老四的徒弟?”风时鹤打量着这个正颤抖的弟子,而后又看向另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持稳平和道“你去忙其他事吧”
那名小弟子哪里见过世面,对着昆仑宗一宗之主更是见之威势,又觉察出他们的谈话是犯了大忌,直被吓得发颤,赶紧捡起地上的扫帚一溜烟的跑开。
“你想和他说什么,沐典没教过你四年前的事是禁忌吗”宣合直言,在这一辈的师兄弟姐妹中,只要不高兴,都直接提名字。
“弟子错了,弟子错了,求宗主和峰主责罚”地上的人整根脑袋直伏于地,不敢起。
看着地上的人,风时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罚,他记得,他明确放言高戒,当年的事列为禁忌。
宣合见他不语,直接道“师兄,把他交给我吧”
她这位四师兄,每到招收新弟子时就闭关,正好自己这次无处发气,可以借此机会报复一下她这位师兄,打打他的脸。
风时鹤看出她的心思,又知她最近对这上面的几个师兄师姐们有气,便不阻拦她,“那就偏劳师妹了”,
说着便拂袖向前而去。
宣合让身后的大徒弟木寻寻看住这名弟子,自己又大步跟上前面的大师兄。
昆仑宗谁都知道宣合仙尊的大弟子木寻寻个性好强,做事又狠厉,地上的弟子只能哭着哀求这位师姐能尽量温柔点。
“老二在寸齿崖的冰洞中待着有四年了吧”风时鹤缕着胡子,悠悠叹道。
风时鹤对他下面的师弟师妹都是以老几老几来称呼,唯有对待从不尊重他,态度又极其恶劣,不守宗规的昆尧直接提大名。
“嗯,有四年了,”宣合应着。
一直以来这位星月峰的峰主都是若有若无,甚至跟不存在一般,所以消失了四年也无人问津,无人好奇,在老弟子们眼中,她不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有的人说她是没了脸皮知了羞耻躲了起来。
一开始宣合还去看望过她这位师姐,但一到了寸齿崖才发现那洞门已经被冰封死,无论怎么施法也打不开,里面的人也没有一点声息没有一点不回应,只好放弃,回来后宗主大师兄告诉她,不可再去打扰这洞中人,至此再未去看过。
她当真是一点也看不明白这位师姐,不明白她为何将自己封入冰洞内,四年前,盘龙黑山巨变过后,她明明是希望白沉死的,可又为何在他死后就如此消沉,不见人世。
“真是看不明白这个师姐啊”宣合摇了摇头。
南渊谷中
谷中空荡幽静,河水依旧淙淙流淌从不断息,长藤挂壁,增添了绿色自然风景。
蒲团沿着河道边行走,脚步有些许轻快俏皮,手中抱着一簇粉色的小花,刚摘下来所以鲜艳欲滴,娇色流彩,带着微微雾露打湿的痕迹。
小脸上映绕着满足感,口中正哼着小调,活像只欢悦飞舞的白蝴蝶。
前面一小片竹林前,便是白沉的坟,此刻土堆上已经长满了青草,陈土紧致,而旁边却非常的干净,碑下摆着水果和花,
莹白衣小姑娘蹲下,将那枯萎的花换下,再挑出已经坏掉的果子,轻车熟路地将碑旁刚生起的杂草拔掉,拍了拍手,露出满意一笑。
“你说你现在是在天国呢,还是在地狱呢,听说地狱有十八层,有十殿阎罗,八府判官,很恐怖的,只有穷凶极恶的人才会去那,哈哈,不过你肯定是在天国,因为你这么善良,”
蒲团从衣袖中掏出一沓纸钱,一张一张地放下燃烧直到火光要尽,又补上一张延续,灰烟层层,
“我听山下的胖婶说,给死去的人烧纸钱,死去的人在天上或者在地下都能收到,你说你现在是不是一个小富翁了,我每次都给你烧好多张,要知道你活着的时候可是个大穷鬼,你可要感谢我呢,这下知道没有白养我一场了吧,嗯……,不过你这人吧,最爱省钱,在那边千万别省,一定要尽情的吃喝玩乐,可别怕花钱,我这多得很,可以天天给你烧,如果觉得花不完,那就在那买栋小楼别院吧,等蒲团去了那以后,也能住得上华丽的房子,哦,还要给我买多点吃的,好多好看的衣裳,还有……”
“风小姐呢,还没有回来,但是经常给我传信,说一些有趣的事,她现在应该潇洒得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游历各处山河,见了好多漂亮的风景,哦,对了,上次她还提到,她遇见了木茗飞,就是那个很稳重的大师兄,她说他们一起搅了一个蝙蝠老巢,救出了好多小孩,那蝙蝠竟然要吸童男童女的血来修炼,你说可恶不可恶,风小姐和大师兄真厉害,太酷了,简直就是说书先生说的英雄,大侠,……”
……
蒲团一顿滔滔不绝,而后又像蔫了气一般,“唉,我又忍不住想他了,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他说他会来娶我,我,我……”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面对。
灰白色的墓碑依旧静静立在那,从来不会有任何回应,她也习以为常,四年来,她就是一个小长舌妇,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
却与过去反了过来,从前她还是一只白蚕时,白沉总对她滔滔不绝的说话,她能听懂,但做不出回应,而现在,是她喋喋不休,而他做不出任何回响。
这时,忽感后边有人,警惕慌忙转身,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竟然看到了泥色飘裙的小阿吉,脸上尽是妖魅与邪恶,与从前无二,而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白衣上有片片毛羽点缀的清冷男人,“你,阿吉?你们……”
“呦!小东西,记性倒是不差,还能记得我”小阿吉步步迈向前,眉眼间带着不怀好意。
“你们要做什么”蒲团坚定十足,知道他们绝不是善茬,时刻防备。
“我们啊,来给这小子扫墓,打算连同棺材和墓土都扫一遍,也来尽一份生人对死人的尊重,怎么?不欢迎?”
一听此,蒲团的一张脸刷的一下凉意上袭,脚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你,你走开,不允许你们靠近这里”
“哈哈哈,小东西,你在害怕什么,我们没有恶意的啊,”小阿吉觉之她的过度应激可爱,搞笑。
“别浪费时间了”
一旁的笙已经显出对小阿吉的不耐烦,严肃喝出,只一挥袖,将面前挡着的蒲团扇开,蒲团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滚到一边。
一旁的小阿吉见此微露出不悦,完全毁了她的兴致。
穿白羽长衣的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再抬起手,对着前面隆起的土包,这座坟瞬间炸开,泥土带草翻飞溅开。
蒲团见此,想向前阻拦,这次直接被小阿吉拦住,唇角勾起,“乖乖的,别碍事,”只轻轻使力,蒲团便又摔出米远。
笙慢悠大步上前,挥一挥袖,“砰”的剧烈一声,棺材盖瞬间飞起,里面显出来一具白色人骨,小阿吉露出得意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