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南璃大祭司是真的可怜,”
“嗯?怎么说”
“我适才在于持国打听了一下这个女人,当了十年的大祭司,以仁兼政,让于持国强大富裕,为于持国国民做了不少事,深受国民爱戴,听说甚至有将她奉为一国之主的谣言,在于持国国民心目中的地位完全超越了那个王上,但一朝魍魉人的身份被曝光,就从天上落下尘埃,成了欺骗民众,受人唾弃厌恨的死刑犯,你说可不可怜,碰上这些偏执无知的人,虽说是异类,却也实打实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人心中的成见真是可怕,还好今日师尊救了她,也不算把命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中。”
听此,昆尧讽笑冷哼一声,今天她还真是做了件善事。“啊,那就算我积德了呗”
“这魍魉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于持国的人成见会如此深,甚至是恨之入骨”白沉好奇问道。
昆尧努力搜寻着记忆深处听过魍魉人有关的信息,“我大体能记住的就是,魍魉人数量极少,很稀有,也是很奇怪的一类人,其貌丑陋,又天性孱弱,是这个世上唯一不属于哪一界域中的种族,非人,非妖,非魔,非仙,非神,只能说是在道之内,也大体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为各个族群所不容,甚至是见之就残杀,也有的抓来圈养玩弄折磨,也有抓来让其相互角斗只为供观者一乐,嗯……,反正就是很下等,不受待见,不受世间所认可,别看是一身刚强的外肤,实则是软脆的骨子,孱弱的身躯,又灵识低下,就算是天赋最高,最努力的魍魉人修行过后的修为也只是低阶的自我保护能力”
白沉虚汗,也震惊,未想到还有这类人,却也更生了怜悯与同情,“我怎么看那个大祭司也没有弱到这种程度”
“嗯,这我也好奇,那个魍魉人虽然修为不高,却也没低到那种只有自保的能力,”适才与她接近,便能感受她身上有力气,有些力量,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这点。
“按师尊这样说,魍魉人如此孱弱,又为各个地方所不容,应该被这世间的法则淘汰消亡了才是,”
“是弱小没错,但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生存延续的看家本事,便是变化皮囊,更可以变幻身体的气息,如同本身就是一张白纸,可以渲染上色,可以根据自己所选择寄居,所处的群落里而上染适合的颜色,从而能依附存在于各个界域之中,大概就像那种变色的蜥蜴吧,比如可以化成人样,那便有的是人气,难以辨出是异类,由着这个本事,他们分散潜藏于各个界域,因此而得以保护自身也得以让这个悲哀的魍魉人一族延续下来。”
昆尧停顿,这一类人,永远只能躲在面具之下,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刻警惕着别被发现,深怕下一秒就会被死神无情的拽下地狱,承受着最残暴的酷刑折磨,直到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继续道“虽然他们的幻皮真实,但如果不小心漏了馅,那就注定是以可悲的命运收尾结束”
“唉,他们既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活在遮掩之下,实在是可悲啊”白沉不禁感慨。
“对于这世上比较弱的人类而言,人间是大多数魍魉人寄居的首选,因为他们化成人后能力弱与人就相差不多更不容易被发现,若是在其他界域内,就算你种族的身份放在那,由于孱弱也容易被欺负被沦为刍狗,与本身命运无差己,所以人群是他们最好的生存之地,而在人群的魍魉人也有诸多不小心露馅的,弱小人类见到魍魉人本像后,恐惧害怕,各中人都有夸张的一面说辞,魍魉人残血吃人,以人肉养容,阴毒狡诈等等,以至此人类的祖祖辈辈刻在骨子里对魍魉人的恐惧就传了下来,这大概就是,尽管那个魍魉人做了十年大祭司,为这个国家付出许多,爱民为民让他们过上富裕美好的生活,也还是难以消灭这人类骨子里的成见和害怕,”
白沉静静望着昆尧,有那么一刻愣神,竟未想到她还能懂那么多,还能立马的想到那个大祭司的处境,理解她的所有悲哀与无奈,话语间带着一种悲伤和同情,这是他问她问题,她说得最多,也是解释得最透彻的一次。
“这就是师尊执意要救她的原因吗”白沉问道,一直好奇为什么她会突然决定要救下这个大祭司。
“不是”昆尧直接一口回绝,微微抬头,望向下坠的瀑布。
“啊?”白沉一时也不知所以,没想到她会直接否决。“那是……”
“一时兴起”
“呃……”他直接一时顿塞,不敢相信,她明明再说那些话的时候满是同情。仍然不愿相信,再拐弯抹角问道,“魍魉人这样叫天下人厌恶,那师尊对他们真实的看法是……”
他开始有些怀疑刚才她说话间流露出来的伤感只是为了烘托氛围,果不其然,
“容不容跟我没关系,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于我来说都一个样,我也没那闲心去搭理评价,我没那么操心,各有各自的生存之道,还是自在逍遥最好”
“哈哈,师尊,这是我最真心赞同你的一句话,过好自己才是最好的”白沉听此拍手叫好。
“最真心?那以前的都是敷衍吗”说着昆尧已经掐住了他的耳朵。
白沉只有吃痛的喊。
他说的是真话,虽然昆尧从他小时便以师傅的身份对他进行说教,他也言听计从,但他也知那些都很不恰当,很不合理。
比如最初他刚进星月峰时,她不会做饭,又怕他饿死,为了给他寻口饭吃,带着他去蹭饭,然后苦口婆心教导他,“等会到了别人的地盘呢,要大口大口吃,不能浪费,要知道食有时……”
“食有时”这是多么好的一句话,而对她来说潜藏的含义就是,有饭的时候你要多吃点,否则下顿就该饿肚子了。
再比如,她要鼓励他尽快懂得男女情爱,说的大致内容是:情劫是修行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她总是能应着事,随口说一些教育的道理,有的话在幼时他竟然觉得还非常有道理,直到长大了些,自己也就通晓了些东西,再不完全信她的话,却还是耐心地听着答应着,只是在背后都会忍不住觉得好笑。
在揪着他耳朵时,忽然瞅见他耳下的一小片蓝磷光粉,在阳光的折射中,还能发出灿灿反光。
停下动作,手指一抹,将其抹在手上,仔细观察,
白沉先是一愣,看到她手指上的蓝粉也顿时明白了什么,一手也从耳下将其抹掉。
昆尧静静看着,端正严势,“这是什么?”
“额,这个是……”被揪耳朵的人还有些卖弄和纠结。
“你再回到于持国发生了什么”昆尧直接质问,
将那魍魉人从街道中带走后,见她身上实在脏,于是便让白沉再回到于持国弄了一套女服,他自离去到再回到此处用了三个时辰,以他现在的能力来说这样的速度不应该才是。
她本来就好奇,这下又发现这磷粉,更加怀疑,这磷粉并非普通的胭脂水粉,而是带着奇异的光彩和味道。
这下白沉只好妥协,“路上遇上了几只花妖,纠缠了一阵才逃脱”白沉悠悠道。
“妖,你确定是妖,不是魔”昆尧神色微变。
按理来说,此刻魔族已经对他们恨之入骨,且白沉身上的魂眼在魔族暴露,怎不追来,抢夺魂眼。
“是妖,绝不是魔族”
“因为魂眼?”
白沉轻轻点头。
“在何处,我们现在回去,必须杀了他们”斩钉截铁中已经挪动了步伐,才发现脚上鞋未穿,便要准备拿起一旁的鞋,
然白沉却快速的先把鞋拿到手中,待昆尧稳定后,便要给她穿上鞋。
才刚碰上,昆尧便一颤,本能的缩进裙摆中,白沉忽然一笑,竟觉得有些可爱,“怎么了”
“有点痒”
白沉直接将那只脚握住,坐着的人还有缩意,但见着白沉认真的模样,又自觉是自己多了心,反应过激。
那人此刻的脸上再没有了玩闹与不正经,换之的是认真,“师尊,这件事好像已经藏不住了”
温柔的握住她的脚,慢慢为她穿上鞋。
昆尧眼中一怔,又垂下了眸,那密睫之下,一双瞳孔有些恍惚,一句话直击深处,
很早就知道白沉身有魂眼的事不再是秘密,大概在除了人族少有人知外,其他地方这样的消息已经潜开,神族也迟早会发现,虽然现在只是一些小妖秉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上白沉,过不久就该有强大的妖魔,甚至是凡人找上他。
这个趋势是绝对的,魔族现在已经通晓他有魂眼,甚至更早以前就知道,那个赌坊的大痣男人就是个魔族,他接近白沉也是因为魂眼。
“尽管师尊你杀了这些找上门的人,也杀不尽这天下觊觎魂眼的人”白沉再次提醒道。
是啊,怎杀得尽这天下贪婪的心。
“师尊真的变了好多,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师尊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一个人费尽心思呢,哈哈,我都快有师尊也是喜欢我的错觉了,”白沉笑着,带着调侃也带着伤感。
话语才落,昆尧立马缩回那他手中的脚,眉眼肃穆“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