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的最后一天,灵柩和骨灰盒入葬。
林可媚一身黑色的缎面长裙,头发用黑色的丝带绑了起来,手里捧着林镇雄的骨灰盒,胸前别着一大朵的白色茶花。
工人已经将坑挖好,林镇雄的墓碑就摆放在旁边。
“开始吧!”范香娴猛地深吸一口气,说道。
林可媚走上前去,将手里的骨灰盒轻轻地放入坑中。
工人们开始立碑盖土。
范香娴和林可媚母女,带着管阿姨和林家的几个佣人,在一旁看着。
言子翼也在一旁监工。
“等等,等一等!”就在这时候,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喊道。
林可媚凝眉望去,就见她父亲外面的那个情人龚氏,正哭喊着要过来见林镇雄最后一面。
龚氏这几天的葬礼都有林家老宅,只是她进不去大门,就被林家的保镖拦在了门外。
林可媚之前特别嘱咐过保镖,不要让龚氏过来捣乱,她想让她父亲走得清净一些,最重要的是,保留一些身后名。
龚氏毕竟只是她父亲养在外面的小情人,无名无分见不得光。
出席她父亲葬礼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若是知道她父亲生前还有这么一桩桃色新闻,恐怕以后会对她父亲的名声产生影响。
林可媚没有想到这个龚氏竟然找到林家墓园来了,还突然大哭大闹地非要进来。
“不用理她,继续!”林可媚朝那些工人们命令。
那些工人们正要动手,龚氏又在那里大喊大叫:“你们无权不让我见镇雄最后一面,我好歹给他生了个儿子!”
“住嘴!”林可媚回过头去,凌厉地瞪向她,皱眉呵斥。
虽然今天出席他父亲下葬地都是自己人,但也不代表龚氏可以将她父亲生前的丑事这样毫无顾忌地嚷嚷出来,弄得人尽皆知。
龚氏闻言,情绪更加的激动,嗓音带着嘶吼:“你们放开我,让我过去,我要过去。”
林可媚正想让保镖将她拉走,她母亲范香娴突然道:“让她过来吧。”
“妈?!”林可媚惊讶地看向母亲,似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有此决定。
“她好歹也是你爸生前挑中的人,让她过来见你爸最后一面吧。”范香娴心里空凉,忍不住叹息。
既然这是她母亲的决定,林可媚也不便干涉。
她转头对那些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立即放行。
龚氏疯一样的冲了过来,对着林镇雄的骨灰盒,就是一阵哭诉:“镇雄,你怎么这样就走了?你扔下我们母子,叫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阵死寂。
只有龚氏断断续续地哽咽声。
直到林可媚实在等不耐烦了,不得不走过去提醒她:“好了,最后一面你也见了,适可而止吧!今天是我爸入土为安的日子,所有人都在这里看着,麻烦你不要把场面搞得太难堪,好歹给我爸保留最后一份颜面。”
龚氏咬着唇,忍住悲伤,捡起地上的一个铁揪,在地上铲了土,往灵柩上盖去。
工人们抬头向林可媚请示。
“你们别管她,继续!”林可媚示下。
工人们齐心协力,再加上有龚氏在一旁帮忙,很快墓堆好了。
又立完了碑。
林可媚示意那些工人可以退下了。
阴风吹了起来。
她母亲范香娴率先上前去祭拜自己的丈夫,管阿姨陪着母亲一道。
轮到林可媚的时候,她扫了一眼旁边眼里一直流着泪水,整个人宛若失魂的龚氏,低声道:“你先吧。”
论辈分来说,这个女人是她父亲的情人,给她父亲生过孩子,算是她的小妈。
尽管她至今抗拒承认这个女人的这个身份。
但看在她是真心哀伤她父亲离去的份上,林可媚决定给她一次机会,让她跟她们一起吊唁她父亲。
龚氏捂着唇,来到墓碑前又是一阵哭泣。
不过她这次没有大喊大闹,而是碎碎念,不知道在跟她父亲说些什么。
终于到了林可媚了。
她缓缓在墓碑前跪下,看着墓碑上父亲的黑白照片,双目炯炯,正凝望着她。
林可媚将自己胸前别的茶花,摆放在父亲的墓碑前,然后双手撑地,给父亲磕了一个响头。
他们这一世的父女情缘,缘尽于此!
“爸,谢谢你这辈子养育了我,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我会把林氏越办越好,让你在天上能够安心。”林可媚郑重其事地对父亲说。
她磕完头,言子翼也以未来女婿的身份,到林镇雄的墓碑前,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伯父,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林可媚跟伯母的。”他认真地承诺道。
阴风一直没有停,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吹干了他们眼角的泪水。
离开墓园的时候,所有人都压抑着情绪。
林可媚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想了,就这样面无表情地走下台阶。
“小心!”眼看着她就要踩空一个台阶,言子翼立即扶了她一把,心急地喊道。
林可媚转头看了他一眼,感激:“谢谢!”
“要不要我背你下去?”眼瞧着下山的路还有几百个台阶,言子翼不放心地提议道。
林可媚这几天都太累了,明显精神不济,又受到巨大打击,他真怀疑她会不会一脚踩空,整个人就这样滚下山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林可媚有气无力地说。
“那我牵着你!”言子翼握紧了她的手,表情凝重。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下台阶。
终于下了山,林可媚抬头望去。
她母亲范香娴正由管阿姨搀扶着走下台阶,那个龚氏就走在她母亲的另一边。
母亲似乎在对龚氏说些什么。
待她们走下山之后,林可媚清楚地看到龚氏对范香娴鞠了个躬,心怀愧疚:“大姐,是我对不起你,我……”
“过去的事情,都别再提了,以后你带着儿子好好去国外过日子吧,也算是给老林留下个根了!”范香娴叹了口气,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大姐,谢谢,谢谢你!镇雄有你这样的老婆,是他的福气。”龚氏在她母亲身后,感激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