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回到云今被小厮拦在春宴楼外的时候。
云今因为苏敏铮的关系成功进入了春宴楼,可是春宴楼的构造却很复杂,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走。
她一进来便看见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好像整个建筑都是围绕着它的。
台下基本上坐的都是男客,舞台边全是亮着的五彩灯笼,舞台上垂着数条红丝绸,中央有一个舞女,妩媚多姿。男客们都在激动地叫着:“媚生!媚生!”
只是舞女的神色总是不经意落在斜上方的位置,那是煜王的专属厢房,是视野最广的,能将舞台上的风情览尽。
耳边全是哄闹的嘈杂声,冬夏在耳边道:“小姐,奴婢听说春宴楼的二层就是听戏曲儿的地方,只是这地方么大,人这么多,连上楼的地方都找不到。”
云今不语,一直观察着这地方,想寻出上楼的位置。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小二走近她们,小二很有礼貌道:“几位姑娘想去几层,小的可以为姑娘们引路。”
“二层!你快带我们去吧!”冬夏有些激动道,总算可以去找大人了。
小二在前面引路,云今跟在后头沉默不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个小二好像目标很明确直奔她们而来。
小二带她们绕到一块大屏风后面,是通往上层的楼梯,在大堂完全看不出来这有楼梯,很隐秘。
“我说怎么找不到上楼的地方,原来在这里。”冬夏道。
那小二没有回头只是笑着道:“几位姑娘是第一次来吧?”
“是啊,在门口还被你们的人拦着不让进!还好有个公子通情达理放我们进来。”
“冬夏!”春秋扯了扯她的衣袖,似乎觉得她说太多了。好在这小二只是笑笑没有深究她们为什么被拦在外面。
踏过两截楼梯后在拐角处能看见一条道上是许多分隔开来的客厢,厢门是推拉的门。
“这里就是第二层?”云今问道,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可是却捕捉不到是什么。
二层是听曲儿的,可这里比较安静没有戏曲的声音,甚至还听得到一点楼下的欢呼声。
堂堂春宴楼不应该隔音效果都这么差吧?
“是的,这里是第二层。”随后小二又很快道:“姑娘还请跟我来,有人让我带你去厢房。”
云今诧异道:“兄长知道我来了?”
“是的。”小二的背有些弯曲,一双眼睛看着地面。
冬夏此时更加兴奋了:“大人真是未卜先知啊,居然知道小姐会来!”
春秋依旧安静地跟在后面,而云今却是若有所思着,兄长是如何知道的?
来到一间厢房门前,小二停了下来:“姑娘,就是这间厢房了,小的就先退下了。”
她点点头。
抬眸看了看这间客厢,比起其他的有些特别,只有这一间客厢的门顶刻了一朵绣球花的图腾。
门是推拉式的,她将门往左边推开。
厢房很安静,但是从窗台上会传来一些琴音琵琶声,还有热闹的谈笑声。
第一眼便被一抹红色吸引,细看是个人正用手撑着脑袋侧躺在一张美人榻上。
是个俊美的男子。
男子头发未束发冠,任由一头乌丝披散在肩头、胸前还有小榻上。
如果不是棱角分明的下颌角和男性专属的喉结,恐怕连她也会认为是个女子。
真的是个很美的人,但柔和的面部并没有使他看上去像女子那般娇柔做作。
男子垂着眼帘像在闭目养神,睫毛长长的在下眼睑覆下了一层阴影,皮肤皙白,面如玉毫无瑕疵,高鼻梁,薄唇如朱,与一身红衣相得益彰。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你们是什么人?”
男子对面站着一个带刀随从,一脸严肃的表情,手掌覆上刀柄,好像等确认她们是坏人以后便要将刀拔出来。
与此同时一直歇在美人榻上的男子也懒懒睁开了眼,一双桃花眸里流泻出懒懒的风流。他看见门口的人时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像被细风带过的湖水,轻轻荡漾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像风没来过。
“敢问是太子殿下吗?”门口的女人道。
“你——”
“燕流。”白朝打断了他的话,燕流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
“本公子今日为王爷带来了一件礼物,望王爷笑纳。”
“什么礼物?”
“礼物很快便到,本公子就先走咯!”
原来礼物是这个,嗯,还算义气。
白朝从美人榻上离开,坐在了一旁的茶几边,抬头望着她,脸上扬起了一抹勾人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像娇花一样妩媚。
“你又是谁?”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云今本来是有些怀疑的,因为兄长并不在这里,但对方并没有直接否认那可能兄长是刚巧出去了,她对男子欠了欠身,用着大家闺秀的礼仪和语调:“小女是云廷尉的妹妹,廷尉署送了一份要紧的文书来家中,才斗胆来叨唠殿下寻兄长。”
“近日来还算太平,廷尉署能有什么要紧的文书?”白朝歪着脑袋看着她,两只眼睛调皮地眨了眨,像还在奶期中的小狗狗,尽显幼态。
她一阵恍惚,太子按理说比她还要年长几岁,这人看起来怎么就只有十八岁的样子。
不由她多想,她忙道:“文书内容岂容女眷干预,小女自然是不知的,不过我兄长去哪儿了,为何没看到他。”
白朝轻轻笑着,声音是淡淡的磁性,又有些清爽干净,很是好听。
他说:“你先进来坐。”
云今想着和太子殿下拉近关系便没有拒绝,在他对面的团蒲上坐了下来。
天青色的衣裳着地,地面是干净的木地板,窗台下栽着几株盆植,是绣球花。
男人点茶的动作很娴熟,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堂堂太子也需要自己泡茶吗?
她又问了一遍:“我兄长去何处了。”
“他……”白朝拿着茶筅的手微微顿了顿,他的眼神不离几上的茶碗:“他去净手了。”
“哦。”云今垂着眸,两个丫鬟静静地站在一边,悠扬的琴音自窗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