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不凡近乎挑衅的追问,黑衣鬼脸人似乎并未生气,淡道:“老夫境界未到,所以无缘长生,也未曾见过长生之人,不过老夫见过活至一百四十岁的人瑞,活至一百二十岁的也有数人,活至百岁的就更多了,由此可见,只要能保持精气不泄,生生不息地滋养肉身,长生想必也不是不可能的。”
高不凡不禁心中一动,人的身体是由无数细胞组成的,每时每刻都会有大量细胞死去,同时又会有大量的细胞产生,这就是所谓的新陈代谢,一个人即使不生病,细胞再生能力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递减,当细胞再生的速度赶不上细胞死亡的速度时,便意味着这个人即将消亡了。
在后世,随着医科学的发展,以及各种抗衰老的药物出现,人类的平均寿命确实在不断地提高,特别是那些得到很好医学护理的大人物,普遍能活过九十岁,以后人类活到两三百岁估计也是有可能的。
同理,如果修炼内家功法果真能延缓失胞衰老,激发细胞再生能力,“长生”也就并非不可能的事,所以黑衣鬼脸人的话,在逻辑上似乎是成立的,当然,能不能办不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黑衣鬼脸人见到高不凡一副恍然的表情,隐藏在鬼脸具内的双眼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续道:“老夫修炼超过一甲子,仍旧未曾摸得长生的门径,你小子天赋异禀,在修炼一途上也许会比老夫走得更加远,来吧,时辰也不早了,老夫先传你上半部的功法口诀,待你练熟后再传下半部。”
黑衣鬼脸人说完盘膝而坐,高不凡连忙也在跟前坐下认真聆听起来。
天空中流云聚散,月影西移,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当高不凡从打坐中睁开眼睛时,暖暖的阳光正漏过树丛洒在他身上,林草间鸟鸣啾啾,黑衣鬼脸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高不凡惊讶地扫视了一眼四周,昨晚黑衣鬼脸人传授了他上半部的内功心法后,他便按照功法修练起吐纳来,感觉也没多长时间啊,一睁眼竟然已经天亮了。
高不凡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盘腿坐了一晚上,非但没有血脉不通畅的现象,甚至还觉得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入目所见似乎也更加清晰了,怪哉,这是心理作用?抑或真有那么神奇?
高不凡摸了摸小腹位置,昨天挨那一脚早就不痛了,而肩头被抓伤的位置早已经结痂,只是轻轻一剥,那些血痂就纷纷掉落,上面只留下数道浅浅的白痕。
高不凡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打小就这样,身上受伤的地方都好得特别快,只要不是很严重的伤口,根本不需要止血和包扎,也许这也是核爆所造成的“后遗症”吧。
高不凡在原地做了一阵热身运动,然后便从一棵枯树的树洞里取出一柄单刀砍劈起来。
话说高不凡每日除了练习骑射外,还专门练刀,后山这片树林子旁的空地正是他平日练刀的地方,黑衣鬼脸人估计也曾暗中观察过他练刀,所以昨晚才把他引到此来。
高不凡的骑射和刀法都是高开山亲自传授的,刀法十分简单,来来回回就是劈、撩、刺、拖、架这几式而已,不过却十分适合在马上杀敌,因为在战场厮杀,招式自是越简单越好,越复杂反而死得越快。
正如高开山所讲,甭管你千刀来,我自一刀去,战场厮杀无非是三个字:快、准、狠,只要把这三个融会贯通,在战场上厮杀便无往不利,切忌整些花里胡哨的,越简单越直接越好!
嗬嗬……
高不凡每劈出一刀便大喝一声,连续挥出上千刀才停下来,尽管已经汗流浃背,但脸上却是绽满了喜悦。
原来高不凡十岁的时候就开始练刀了,刚开始时只能连续劈出三十刀,一个月后增加到一百刀,半年之后达到两百刀,至今练了五年,一直维持在九百刀左右的水平,已经大半年没有进展了,没想到如今整晚没睡,竟然一举突破千刀大关,也难怪他如此高兴的。
高不凡很明白,自己的身体机能不可能一夜之间暴增,之所以突然冲破一千刀的瓶颈,估计是昨晚的打坐吐纳,让自己的身体各项机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这才超水准发挥了。
正所谓食髓知味,尝到了甜头的高不凡自是干劲十足,正打算再温习一遍昨晚所学的内家功法,便听到高首和高仁这两货喊他:“少爷,少爷!”
高不凡转头望去,果见二人正从远处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片刻就来到了跟前!
“老二你瞧,俺就说少爷肯定一大早跑来后山练功了,你还不信,十文钱,快拿来!”高首得洋洋地向高仁伸出了一只巴掌,后者悻悻地丢过去十枚五铢钱。
高不凡擦了擦汗:“你们俩一大早嚎什么丧?”
“少爷,有人找你,家主让俺们喊你回去呢。”高仁答道。
高不凡心中一动,忙问:“可是孙安祖?”
“不是,是长孙将军的家仆,估计是事情摆平了,嘿嘿,俺就知道长孙将军靠谱。”高首喜滋滋地道。
高不凡闻言随手一掷,但见寒光一闪,单刀竟然像长了眼睛一般飞入了附近的枯树洞中。高首和高仁眼前一亮,急忙拍马屁道:“少爷厉害,一刀进洞!”
高不凡拍了拍手道:“废话少说,走,回去瞧瞧。”说完大步往宅子的方向奔去。
高首挠了挠后脑勺,疑惑问:“老二,你觉不觉得少爷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还不是那样帅,哪里不一样了?”高仁反问道。
高首咧了咧嘴道:“俺也说不出来,总之……反正就是不一样,好像更精神了,对,就是更精神了,看上去神采飞扬的。”
高仁鄙夷地道:“少爷每天都神采飞扬好不,特别是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假如俺是个女的……呕,懒得跟你扯了,少爷等等俺!”说完便发足追了下去。
高首和高仁刚离开,一条人影便从树后闪了出来,正是昨晚的黑衣鬼脸人,他目光复杂地看着主仆三人远去的背影,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
且说高不凡脚步轻快地进了宅子,径直来到客厅,一眼便认出了来客确是长孙晟的部曲之一,高开山和夏管家两人都在场接待,没办法,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尽管对方只是长孙晟的一名部曲,但高开山还是不敢怠慢。
“黄铖见过高公子!”部曲见到高不凡,立即便客气地起身行礼。
高不凡连忙还礼道:“原来是黄大哥,快请坐。”说完微笑着上前亲自为对方续了一杯茶。
黄铖有点受宠若惊,连忙道不敢,并且一揖致谢。
高不凡在父亲高开山身边坐下,后者皱眉轻责道:“一大早就野哪去了?弄得浑身大汗,衣服都不换就出来见客,失礼之极!”
高不凡笑道:“孩儿到后山练刀去了,黄大哥也是习武之人,弄那么多繁文缛节反而见外了,黄大哥您说是不是?”
黄铖闻言笑道:“合该如此,高场主不必拘礼,而且在下这次来也不是正式拜访,而是奉将军命,前来邀请高场主和高公子今日酉时到鸿雁楼饮宴的。”
高开山眼中闪过一丝讶意,自己和长孙晟素不相识,而且无权无势,名不见经传,对方为何突然相邀,难道是因为凡儿?
“草民何德何能,竟劳长孙将军相邀!”高开山有点不安地道:“要是长孙将军不嫌弃,不如改日由草民做东。”
黄铖连忙道:“高场主不必见外。”
高不凡笑道:“爹,既然长孙将军盛情相邀,却之不恭,您就答应下来好了。”
高开山本来还有些犹豫的,闻言只好点头道:“那草民便却之不恭了。”
黄铖闻言站起来拱手道:“那小的便先行告辞了,届时我家将军会在鸿雁楼恭候高场主和高公子。”
高开山连道不敢,并让夏管家把黄铖送了出门,后者也不用吩咐,封了黄铖一两银子的跑腿费。
送走了长孙晟的部曲,高开山便一把揪着高不凡逼问道:“臭小子,快从实招来,长孙晟为何会如此上心,别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屁话,你老子我不信!”
高不凡也知道迟早会瞒不住了,便把前日在高鸡泊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高开山听完才恍然大悟,心有余悸地瞪着儿子道:“岂有此理,如此大事竟敢瞒着你老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完便去拿鸡毛掸子。
高手和高仁这两货瞬时面色大变,拔腿就往外跑,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一顿鸡毛掸子最后十有八九会落在他们这两个“刁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