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裴二老爷再如何不信,眼下,裴君意既然已经承认了那首诗是他写的,也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了江州先生的介入与他有关……
那么,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你是怎么做到的?”裴二老爷再次问道。
裴君意说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与先生说了一些话。”
说了一些话?
说了一些话江州先生就会帮他了吗?
裴二老爷皱眉,摇头说道:“姜阅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就帮你?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不可能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改变。”
裴二夫人心下点头,望着裴君意的目光些许惊疑,其中或多或少喜悦的情绪。
她也觉得姜阅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改变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帮助裴君意……
但,若真是裴君意所说的那样——
那也太……
“或许先生并没有变。”裴君意说道。
没有变?
是说江州先生认定的事没有变。
裴二老爷皱眉。
“什么意思?”他问道。
“先生并不是因为我的几句话改变,而是我说的话正好也是先生认定的事。”裴君意说道,声音缓缓,“先生不是为了帮我而做这件事,而是为了自己……”
“或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道,又或是为了自己念头通达……总之,是先生自己的想法,并非因我的话而改变。”他说道。
这下裴二老爷听明白了。
意思是,这件事情并非裴君意的谋划……
也是,这样也才说的过去。
毕竟,他只是个未入官场的少年。
是他想的太多了,这样多久经官场的大人们,怎么可能被他一个小孩子算计了。
虽然也与他有些关系,但关系真的不大,顶多,提供了一首诗……
当然,这首诗在他先前看来或许是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没有这首诗,江州先生或许也能达成所愿……
裴二夫人心里也松了口气。
适才,以为这一切都是裴君意的谋划,让她以为裴君意凭借一己之力算计了所有人……这样看来是很厉害,她为他有这样的智慧感到高兴……
可是,这样的事情若是透露出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朝中两派位高权重,月余谋划毁于一旦,难免心生怨气,裴氏在朝堂上本就势单力薄,若是惹来大人们的关注,难免对裴君意未来造成影响……为了日后裴君意仕途顺遂,在裴二夫人看来,这件事,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算计大人物们的事,与他无关。
大人物们要记恨、要埋怨,还是去找江州先生吧。
反正姜阅富有名望,其他的大人们也不能拿他怎样……
裴二夫人如此想着,面上露出笑。
“我就说是你想太多了。”她说道,“十哥儿还是个孩子呢。”
裴二老爷面上也终于露出笑。
“这样看来,的确是我多想了。”他说道。
话说完,他就准备向裴君意讲述今天朝会发生的事,可是,张张口,他又察觉到不对。
他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朝会刚刚散去,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适才自己说到江州先生帮忙,他也丝毫不觉得意外的样子……
皱皱眉,旋即又很快舒展开。
大抵是性格使然吧。
一开始知道西北这件事的时候,他也一直不动声色,稳重不惊……
此刻听到自己的话,联想到一些东西,也很正常。
是他又多想了吧……
或许是因为最近的事,有些过分敏感了。
裴二老爷心里摇摇头,开口将适才朝会争论的结果告诉裴君意。
盏茶功夫,将事情大概说完,裴二老爷又忍不住问道:“这首金樽美酒千人血真是你写的?”
裴君意点点头应声是。
裴二夫人听到他的问题,看向他。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十哥儿上次不是还写了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嘛。”她说道,有些不以为意,“那样的好诗都能写出来,这样的诗又有什么难的?”
裴二老爷摇摇头。
“我不是奇怪他能写出这首诗……”顿了顿,犹豫一刻,他还是接着说道:“我是想要知道,他这首诗是写给谁的。”
裴二夫人闻言一愣。
对啊……
这首诗是写给谁的……
这样一首诗——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
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声高。
牛羊付与豺狼牧,负尽皇恩为尔曹。
心里将这首诗默念一遍,裴二夫人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不管这首诗是写给谁的……只要是让对方知道了,总归都不太好……
也不仅仅是要担忧这个……还有,裴君意为什么会作出这样一首诗?
“十哥儿……”她不禁开口唤他,看向裴君意的目光有些怜惜……
诗以言志,兴许是十哥儿被哪位贪官污吏给欺负了……
这样的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
一开始便不承认,或许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过,连梁思泉他都没有隐瞒,又为什么要瞒着家里人?
裴君意摇了摇头。
“有感而发,并非针对个人。”他说道。
承认有感而发,又并非针对个人……那就是写给很多人的了。
“你……”裴二老爷皱眉开口,又连忙收住。
险些失言了。
但,虽然没有说出,可是裴二老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裴君意这是……
对朝中官员不满吗?
看着裴君意,裴二老爷心中思绪翻涌,面上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凝重。
还是说——十年前的事,他也知道些什么?
怎么可能!
那是他还不足七岁。
闭上眼睛,连忙将脑海中的想法驱散,再次睁眼,心底的情绪已经被他完全掩盖。
有些事,还不是他该知道的时候……
裴君意知道他的话可能引起误会,但他绝想不到,会险些造成这样大的误会。
他只能从裴二老爷的神态中,大抵看出他的所想……最大的概率是,以为他因为此次西北的事,对朝中大部分官员心生怨气,所以才会做出这首诗……
这样的想法事实上也是他刻意引导的结果。
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面对这样的事,心中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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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