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天的身份,一直瞒着霍一诺的。
她也极少在清醒的时候看到陆景天。
霍一诺想到每次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夏医生,说:“欣欣,夏医生也是郭副院长请来的?”
“嗯。”陈可欣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姐,郭副院长心善,陆景天又捐钱了,疗养院不差钱,你只管养好身体。”
“他为什么一直往疗养院捐钱?”霍一诺是个聪明的人,她紧张地问:“欣欣,是不是他发现我了?”
“没有。”陈可欣说:“姐,陆景天要是发现你了,要么就是来看你,要么就是离你远一点,可他没来看你,又一直捐钱,这说明,他不知道你在这。”
霍一诺现在并不叫霍一诺,她在疗养院登记的名字,是霍渺。
渺小的渺,在她看来,人是渺小的,一念天堂,也可一念地狱。
霍一诺信了,她晚饭吃了不少,陈可欣给她带了很多新书看,并不动声色的给霍一诺灌输坚强活下去的思想。
“姐,夏医生看了姐的腿,说是可以免费给你安装假肢,是特别仿真的那种,跟真腿似的。”陈可欣说:“夏医生还说了,一点都不影响正常生活的。”
霍一诺摸着断腿,眸光
黯然:“假的,始终都是假的。”
陈可欣蹲下身安抚:“姐,我们一起向前看好吗,我刚出生没多久就跟爸爸妈妈分开,没有享受过有亲人疼爱的感觉,你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别放弃好吗?”
“欣欣。”霍一诺看着陈可欣,因为两人容貌一模一样,看着陈可欣,她就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霍家,亏欠你太多了。”
“可是老天爷待我不错啊,又让我与姐姐相认了,以前孤儿院的院长也对我很好,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平安喜乐。”
陈可欣拉着霍一诺的手说:“姐,人这一辈子说长不短,别让自己的心魔困住自己,让自己遗憾,其实陆景天也不一定会嫌弃你,说不定他非常渴望你回到他身边。”
“欣欣,你不懂……”霍一诺摸着自己的脸,说:“我这样子,还怎么出现在他面前?他是天之骄子,他值得更好的人。”
“姐,为什么你不相信你是那个最好的人呢?”陈可欣看着她问:“你不信任陆景天,你觉得他会不要你吗?”
霍一诺一时哑口无言。
她的天哥哥,一直守护着她,十五年的时光,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姐妹俩
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门口陆景天的耳中。
他透过门缝,看着房间里的霍一诺,能让她振作起来,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霍一诺很久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陆景天,也不愿去破坏留在陆景天心中的美好回忆。
陈可欣看到了门外的陆景天,两人在霍一诺看不见的地方,点头交换意思。
陈可欣对霍一诺说:“姐,我待会还要去给学生辅导功课,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找夏医生,我会很快回来。”
“欣欣,你最近,怎么总是夜里去补课?”霍一诺担心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霍一诺担心陈可欣一个女孩子会有危险。
“没有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有家长急切地想要提高孩子的成绩,这才补课勤了些。”陈可欣笑着说:“姐,别担心我,没事的,你早点休息。”
霍一诺看着离开的陈可欣,更加自责自己的无能。
她与陈可欣虽然是姐妹,可陈可欣却没有享受过霍家的一切,可她却依然乐观向上。
陈可欣积极生活的样子,令霍一诺感到羞愧。
她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天赋好,又聪明。
支撑霍家虽然辛苦,可
她却获得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得到的财富,荣耀。
她还有一个守护她十五年的天哥哥。
她是直接从云端跌下来,强烈的反差之下,她接受不了。
霍一诺摸着自己的断腿,喃喃自语:“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我。”
在霍一诺难过时,陆景天推门进去。
他戴着口罩,医用帽,穿着白大褂,让人完全看不清真面目。
“霍小姐,你该吃药了。”陆景天手里拿着霍一诺需要吃的药。
“放着吧。”霍一诺将头扭过去,不让陆景天看到她的脸。
“我必须看着你吃了才放心。”陆景天倒了水,递给她:“霍小姐,生命只有一次,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脸上与手上的疤痕,我能找到办法治好,到时候再给你安装假肢,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我的脸,真的能治好?”霍一诺惊喜地扭头,看着陆景天。
陆景天伪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那双眼睛在看她时,永远是那么温柔。
“嗯,可以。”陆景天点头:“只是,你现在的身体太差了,承受不住我的治疗,你需要养好身体。”
霍一诺激动道:“夏医生,你不是骗我的?真的可以治
好,恢复以前的容貌?”
“我能保证,祛除你身上所有的疤痕,无法保证,你能恢复以前的样子,容貌上,可能会有些变动。”陆景天宽慰她:“霍小姐,活着才最重要,想想为你担心的…家人,大家都在为了你努力,你也别放弃。”
霍一诺垂眸,喃喃细语:“我有什么资格放弃?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我要是死了,欣欣她就没有亲人了。”
就算是为了陈可欣,她也不会再想不开自杀了。
“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陆景天看着眼前的霍一诺,心疼地递上药。
霍一诺听话的吃了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位夏医生说的话,她总是无法拒绝。
吃了药后,霍一诺就开始犯困,她躺回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见她熟睡,陆景天这才摘下口罩与医用帽,他在床边坐下来,守着她。
“一诺,天哥哥一定治好你,别放弃,等你好了,我们就去领证。”
陆景天目光温柔地为她摘下脸上的面纱,丑陋的疤痕,并不让他害怕,只有心疼。
每看她的脸一次,他胸口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堵得慌。
当初他若是及时赶到,她就不会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