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吉时
李府高朋满好友座,卧牛村里乡绅秀才相互寒暄,好不热闹喜庆。
正堂高位,左右各坐有一人。
坐在右边的是位老态龙钟、头发斑白,身着一袭雍容华贵枣红色长衫的圆润老者。
这圆润老者便今日大寿之人,李府的李老太爷。
李老太爷虽已暮年,但那股精神气却尚存,身子骨看起来倒是十分硬朗。
在李老太爷身后,站着一位小眼圆脸,身材肥硕,穿着珠光宝气的中年男子,俨然就是个古代标准大地主。
中年男子是李老太爷长孙李业,当代李府家主,经商能力一流,将偌大个李府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
画面微微偏移,坐在左边的是一位面容冷峻,剑眉星目,上位者气息强大的精壮年轻男子。
冷峻男子身着一袭白色烫金刺绣蟒袍,腰间环绕一条金丝白玉腰带,半个巴掌大的和田琉璃玉石点缀在腰带中央。
冷峻男子名为李世璋,镇南王府的世子,当朝皇帝是其舅舅,实打实的皇族中人。
李世璋一身不简单的行头衬上骨子里散发出的上位者气息,明眼人一看就知这年轻人身份非同小可。
场下宾客纷纷暗自打量起那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嘴里时不时同身旁熟络好友的讨论。
“这与李老太爷同坐高位的年轻人是谁啊?看他那身行头打扮不简单啊!”
“不知晓,反正能坐在李府高位,应当来头不小,就是不知是县里的还是城里的。”
“你们也真是没见过世面,那年轻人身上穿的可是蟒袍,能将蟒袍穿上身的人,不用脑袋想至少也是个皇亲国戚。”
一位常年在外走南闯北,赶着替人押镖的中年汉子,冲着四方乡绅鄙夷道。
中年汉子此话一出,众人如梦初醒,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望眼欲穿。
“皇亲国戚?冯标头的意思是,那坐在高位上的年轻人是京都来人,还是个王爷郡爷?”
“不得了,不得了,这要真是京都来人,李府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李府什么时候与京都皇族搭上关系了,怎么从来都没听李业提起?”
正堂宾客议论纷纷,心中猜疑不定。
李世璋面色淡然的扫过一众乡绅,最后将视线停在卧牛村里读书人那桌。
他此行自降身份来到卧牛村,就是为了寻一批有真材实料的读书人。
这说来也可笑,堂堂镇南王府世子放着京都国子监和书院中的读书人不招揽,却偷偷下乡寻找人才。
要是落在朝中,定要被那些厌恶勋贵的大臣笑掉大牙。
但李世璋此行,也实属无奈之举。
如今皇都风起云涌,朝中大臣拉帮结派人多势众,勋贵一流势弱,想要从京都招揽可用之人,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国子监与各大书院中但凡有点学识才华的读书人,早已被朝中几大党派预订瓜分。
李世璋迫不得已,才会通过王府族谱,找到乡下许久都未联络的支系氏族,期望能寻到几位可用之才。
李世璋压了压心头杂乱思绪,目光如炬紧紧望着那一群衣冠楚楚的秀才们。
他希望那群年轻秀才,能给自己带来一个惊喜。
如果真让他找到一两位可用之才带回京都,那也算不虚此行。
以高骏为首的秀才们,注意到那位京都皇亲国戚大人的炙热目光后,个个都诚惶诚恐,不敢与之对视,生怕触怒对方。
李世璋瞧见卧牛村众秀才低头,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连同他对视的胆子都没,要是以后入了京都同文武百官对峙,那岂不是话都不敢说。
李世璋眼底闪过些许失望,暗自摇了摇头,“本世子就想寻位可用之才,哪怕一个都行啊!”
就在,李世璋苦恼之际,一道毕恭毕敬的询问声传来。
“世子殿下,你看都已经开席多时,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
李世璋看了眼一脸献媚的支系叔叔,摆了摆手,轻微点头示意。
李业见状,圆润肥脸顿时笑开了花,能为世子做事,那他可是求之不得啊。
只要这事办妥,那他这条支系氏族就有望回归主族,沾上皇亲国戚的光。
李业想到这,脸上笑意更浓,连忙冲着在堂中央等候已久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李管家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随后朗声宣布道:“各位来宾,各位好友,今日是我家老太爷八十大寿,同时也是我李府与主族重续联系的大好日子。”
“为此,借着这双喜临门的好日子,我李府重金求诗一首,只要能让从京都远道而来的李公子看上,李府愿出一千两白银买下。”
千两白银的彩头一出,众人瞬间哗然,不少乡绅暗叹李府是真的要飞黄腾达,出手太阔绰了。
卧牛村的秀才听到后,却是摩拳擦掌,眼里迸发出炙热,仿佛千两白银就摆在眼前触手可得。
在这群穷酸书生眼中,从京都而来身份高贵的李世璋与千两白银相比,就是一个屁。
一众穷酸秀才,视线死死盯着站立于堂中的李府管家,神情急切的确认道。
“李府此举当真,真愿出千两买我等诗词?”
李府管家用力点头,坚定道:“当真,只要能让李公子瞧上,李府千两白银奉上。”
话音落下,卧牛村的秀才们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大多都涨红起来,一诗暴富就在今日!
端坐高位的李世璋冷冷看着前方一众秀才掉钱眼里的姿态,脸色不由阴沉下来,暗忖道。
“一群胸无大志之辈,难堪大用!”
千两白银就能让其这般,叫李世璋如何看好这群穷酸秀才。
他要的是那种不为金钱所动,才富五车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要的是胸怀治国大志,能为其在朝堂上舌战群儒,谏言献策的大才。
“难寻,难寻啊!”李世璋心里呜呼哀哉,至于穷酸秀才们所作诗词,他已无心在听。
卧牛村的秀才们,掏出自家压箱底的学识,嘴中不断冒出诗词。
可几轮下来,十几位秀才所作诗词却无一首能入李世璋的眼。
临了,这位镇南王府的世子殿下,听完众秀才诗作后,只说了一句,便闭目凝神不再多言。
“粗词拙诗,难登大雅之堂!”
卧牛村秀才闻言,皆羞红了脸,但碍于李世璋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得埋头干饭。
良久,再无任何一位秀才作诗,李世璋也不愿同这群才疏学浅之辈干耗着,睁开双目最后朗声道。
“可还有诗?”
无人应答,李世璋见此场景,便起身作势要走。
可还没等他离开上位,一道带有稚气的声音从偏僻角落传来。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