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刘永磊极其一众党羽就地斩立决！”永兴帝金口玉言，再无转圜余地。
杨成安牙都快咬碎了，但眼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听着在场一众大臣高呼。
“皇上圣明。”
辽东总兵位置举足轻重，算是杨成安最得力的一臂，如今被砍，太子一党元气大伤。
然而杨成安的弃车保帅，并未让此事就此作罢。
几日后早朝，刑部右侍郎孙骞上奏，说是接到匿名举报，原辽东总兵刘永磊系兵部尚书杨成安外祖母娘家亲戚，质疑杨尚书刻意隐瞒这一层关系，意欲为何？
工部尚书钱清状似无意提了句，当初刘永磊不过是原镇北将军陈楠身边的一个小卒，因跟着陈将军屡次击退蒙古来犯，杨尚书惜才，特意向皇上举荐，谋了这辽东总兵位置。
话里话外却是透着论军功和资历，刘永磊当时根本不够资格争这个位置。
永兴帝被这一提醒，也隐约有了点印象。
当初他刚继位，正是急着收拢人心，争取大臣拥戴的时候，作为岳丈的杨成安，自然是他亲近、拉拢的第一人。
杨成安举荐刘永磊，他顺水推舟，当时直接便应承了下来。
不过两人有这么一层关系，他倒的确不知。
如今旧事重提，今时不同往日，此事其中猫腻，他自然装聋作哑，权当被蒙蔽。
孙骞乘胜追击：“臣恐杨尚书与辽东一事脱不了干系，还望皇上彻查。”
杨成安气得眼眶发红，压着火：“孙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忍不住又嗤了句，“孙大人这司马昭之心，会不会太迫切明显了。”
孙骞完全不受影响，一脸正色：“臣之心，日月可鉴。”
杨成安气哼了一声，不屑与小人纠缠，直接手执笏板转向永兴帝，躬身道，“老臣冤枉，皇上切勿听信小人谗言。”
孙骞立刻手执笏板，上前面向永兴帝行礼：“皇上，臣就请问杨尚书一事。”
永兴帝不置可否，算是默许。
杨成安微微蹙眉，提防看着孙骞。
孙骞道：“敢问杨尚书，您与刘永磊的关系是属实还是遭人污蔑？”
杨成安执着笏板的手紧了紧。
此事既然有人捅出来，多半已掌握了足够让他无法辩驳的证据。
承认与否早由不得他。
他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孙骞眸底快速闪过一抹笑意，但很快掩去，他重新转身面向永兴帝：“皇上明察，臣希望彻查此事，最主要的也是希望还杨尚书清白。刘永磊犯如此重罪，斩立决已是皇上开恩。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了，可如今居然又有人举报杨尚书刻意隐瞒与刘永磊这层关系，难免令众人心生疑虑猜忌，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恐难堵悠悠众口。
倘若杨尚书与此事无关，自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臣觉得查清楚，正好可以还其清白。”
永兴帝颔首：“爱卿所言在理。”又看向众臣，“众爱卿以为如何？”
“臣赞成。”
“臣附议。”
“……”
在场众人陆续出声，除了太子一党低头沉默，几乎一边倒的给予了赞成。
永兴帝随即下旨，令杨成安暂时闭门在府，静候佳音；期间不得早朝，不得参与政务，更不得接见同僚，等同软禁。
杨成安心里翻涌着滔天怒火，却不得不笑着接受了这份屈辱。
杨皇后得知此事，一向端庄从容的脸上难得露出急色，当即就要赶往养心殿找永兴帝理论。
永兴帝不见，杨皇后便执意等在门外......
永兴帝烦不胜烦，兴许顾念着一丝旧情，天完全暗下来时，还是命人将杨皇后召进殿内见了一面。
没想到却是越谈越僵，最后闹得极为难看。
杨皇后被下令禁足坤宁宫，后宫事宜全权交由德妃主持。
……
消息不胫而走，东宫很快得了风声。
杨云雅那张本就变得憔悴苍白的脸上当场露出了慌乱不安，在她心里，祖父便是天，任何事只要他出面，就没有解决不了的，还有皇后姑姑，她可是整个后宫的主子。
而且她自懂事开始，就从没见过帝后红脸，皇上一向对她敬重有加，这次怎么会.......
“太子呢？太子现下在哪里？”
“太子殿下得知消息后，召了幕僚，此刻正在外书房。”下人忙道。
杨云雅心绪不安，可是自从媚药事件后，萧栋简直视她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禁止她靠近他的人和他的居所半步。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婚姻会过成这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破釜沉舟的走了那一步，究竟是对是错？可是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这样无心、无性、无望的婚姻下去，她恐惧的不只是年华逝去，还有被日夜啃噬，几乎快疯魔的心。
所以不管是不是有人算计，她甘愿跳这个坑……
可是抛切了她一惯的清高骄傲，丢尽了她杨家大小姐的脸面，最后竟然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她近来一直将自己蜷缩在这间屋子，已经许久不曾踏出一步。
她好累，好慌，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明天，折磨的她心力憔悴，痛苦不堪……
但太子妃的身份，她丢不开，舍不下，弃不了。
她是杨云雅，是杨家最尊贵的嫡小姐，是皇后娘娘最宠爱的侄女，她生来就是要成为世间最耀眼，人人艳羡的女子。
怎么能让自己最后变成笑话？
所以即使再不堪，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下堂妇！
只要有个孩子，只要有个自己的孩子就好！
可是即便如此卑微的祈求，萧栋还是那般冷血的覆灭了它！
她在极度的不甘，愤懑，怨恨，诅咒中，过了一日又一日。
却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会是祖父被软禁，母后被禁足……
杨云雅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最后烦躁道：“去盯着，太子那边有什么情况，即刻来禀。还有......派人去尚书府打探下情况，若能见到我祖父最好。”
“是。”
下人告退后，杨云雅一下子像失了力气，瘫坐在客椅上。
傻傻的发了好久的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