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蒋太后也病了许久,虽不是感染天花,但毕竟年纪大了,病来如山倒,一直卧床静养了大半年。
所有皇子的亲事因此全耽搁了下来。
上官瑜却是没想到这一世宫中竟然出了瘟疫,犹记得上一世,自己嫁于萧栋之时,正是春光明媚之际。
为何这一世太子大婚会变得如此一波多折?
莫非......太子妃易人,起了新的变化?
她心里隐着疑惑,不免也多了丝担忧。
至于她的亲事。
蔺太师惯来会跟着宫中形势,尤其太后染疾后,本打算年后亲自拜访上官家商谈婚事之事也只好暂时作罢。
就是苦了蔺荀,亲事未定,一颗心总是提着,生怕会横生枝节。
上官又贤瞧着兄弟没出息的模样,时不时取笑调戏两句。
蔺荀全都欣然受了下来。
.......
日子如白马过隙,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大半年,又到了桂花飘香的季节。
十月初八,太子终于顺利大婚,同一日迎娶正妃,纳了侧妾,很长一段时间成了都城一桩饭后美谈。
蔺荀恰在此时被永兴帝任命钦差,前去扬州查盐商银库一事,时间紧迫,即刻就要启程。
蔺家的意思,等他回来,就去上官家提亲,届时双喜临门。
蔺荀犹豫后,还是同意了。
楚修染这一年与倭寇进行大小战役无数,几乎百战百胜,迅速集结了自己的一方势力,朝廷更是封赏无数。
商令觋曾对上官瑜玩笑道:“没想到在一堆草包里真给你捡到了宝。”
虽然一开始九门暗中有相助,但若不是楚修染真有那份将帅之才,只怕到头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尤其楚修染的表现,真有超出他的预期。
“年关过后,楚修染会奉诏入京,他有意想见你一面,你意下如何?”
阳光极好,空气中隐隐飘着桂花的甜香,商令觋惬意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
西北角落,上官又琛正在练习走木桩。
他终于不用再劈柴了。
这些木桩是商令觋特意命人制作,依着五行而设,据说可以锻炼人的灵活度。
上官瑜看了一会,收回眸光,回道:“也好,我到时候安排一下。”
商令觋半眯着的桃花眼微微睁开睨了她一眼,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过了一会,状似好奇八卦道:“听说令尊有意与蔺家结亲?”
上官瑜抬眸看向他,笑问:“商先生觉得如何?”
商令觋见她那落落大方、有意虚心求教的模样,心里暗叹了口气,真是完全没有一点新嫁娘似的娇羞与期待,不过能理智点也好,至少不会在婚姻里失了自我,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那可不是他想见到的她。
“蔺太师为人谨慎,颇能揣摩圣意,懂得审时度势后功成身退;蔺太师之子虽没有其父那般出众,好在本分,胜在有自知之明;不过……蔺太师子辈不行,孙子辈中倒是出了个厉害的,年纪轻轻已官拜刑部郎中,坊间都盛传其颇有蔺太师当年风范。至于其他的嘛.......”商令觋侧了个身,一手搁在脑后,戏谑道,“蔺家人事单纯,蔺夫人精明有余,手段不足,对于你来说,拿捏一下应该绰绰有余。”
上官瑜汗颜,随即佯怒道:“我在先生心里,是这般攻于算计之人?”
商令觋故作一脸震惊:“难道不是?”
上官瑜被他那夸张的神色一逗,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
商令觋看着眼前女子明媚的笑颜,终是不由自主微扬了唇角。
微风徐徐,蔚蓝的天空中,白云悠悠拂过太阳。
上官瑜道:“所以先生也觉得这门婚事合适?”
商令觋道:“我只是客观分析,至于合适不合适,你心里不是早有答案。”
上官瑜笑了笑,没再多言。
婚姻于她,真如那农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既然一定逃不开要嫁人的命运,相比于嫁给陌生的、毫无所知的人,蔺家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脑海中不觉浮现一抹蓝衣清俊身影,月灼如华,世间无双。
印象中,似乎每次遇见,都能见他身着各色蓝衣,倒是第一次见一个男子那么钟情于一色。
他似乎也是长情之人,上一世除了高氏,未曾听闻他纳妾收房。
想到高氏,她心底没来由的有些自责,这一世若是自己嫁于蔺荀,岂不等于抢了高氏的姻缘?
但,上一世终归已是上一世的事了吧?
怀着这样挣扎的心,日子依旧如流水般过着......
元旦一过,年关又近在眼前。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场争对上官家的阴谋,却在此时悄然而至。
小寒之日。
全国各地大批秀才涌入都城,写下万言血书,跪在宣武门外三天三夜,希望朝廷还广大学子一个公道,终于在第四日,惊动了永兴帝。
为首的跪在大殿之上,直指吏部尚书上官时祺买官卖官,贪赃枉法。
字字泣血,所述内容详尽,连时间、地点,哪些官员牵扯都清清楚楚罗列而出,涉及全国各省,霎时朝廷哗然。
永兴帝震怒,当即令大理寺扣押上官时祺,命其彻查。
屋漏偏逢连夜雨。
接连几日有官员开始陆续上奏弹劾上官家,更甚至直指上官家勾结倭寇,损害国家和百姓利益。
饶是如此,永兴帝终是顾念了与上官时庸一丝君臣情分,只命他暂停手上公事,回府静候佳音。
相府外书房,气氛从未有过的凝重。
胡先生道:“这事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冲着上官家而来。”
何先生点头:“怎么告状,去哪里告状,如何顺利进入大殿,一步一步精密布局,岂是一帮外省来的秀才能做到?”
胡先生道:“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忙,否则他们这么大帮人别说跪在宣武门外三天三夜,就是出现在那里,也会引起守卫注意,下场不是驱逐就是抓捕。”
陈先生道:“事已至此,如今究其原因也于事无补。”他抬眸看了眼上官时庸,“眼下最重要的是二爷那边,出了几桩人命官司,不太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