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是拿你爸的死亡赔偿金去栽姜的!你真是猪脑子!那么大一笔钱你拿去地里糟践了,却连一分都不舍得给弟弟上学用!”二婶撕破了嗓子高声叫嚣着,因为声嘶力竭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秋思从没想过不给弟弟一分钱,等她卖了姜,自然会给弟弟的。她不愿意搭理二婶的一个原因就是这,她总是咄咄逼人的,说的话也很不中听。
秋雨从外面冲进来大声道“二婶,我姐也没欠你,你总来找她干嘛?”
二婶冷笑一声,她指着姐妹俩道“当初要分家,你们说的好听,说什么都是一家人。现在拿了钱就不是一家人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秋思道“我从没说过我们不是一家人,但是你说要肆万元给秋收读书,我是一分都不会给的。他有爹有妈,轮不到我操心他的学费。就算没爹妈他18了,成年人了,如果他要来找我借他会来的,不用你替他出面。”
秋收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全家就二婶能来这一出。而之所以不带上小哥俩和自己丈夫,就是因为知道他们肯定不同意她来找秋思要钱的。更加不会让她来闹腾。所以她才一个人悄悄来的。
何况,这钱,谁知道给了她,最后到底去了哪里呢?
秋思接着说“我们已经分了家,我不去找你要钱,你也别来找我!”
二婶听了气得眼珠子瞪大“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没钱的时候一家人,有钱了就说分家了!”
秋思冷笑道“谁说不是呢?二婶,这可是你教我的!”
二婶脸色都变了,冲上来就要打她,反被她一把拉住胳膊“你要是打我,我立马去把你在外面同人打麻将的事情告诉我二叔他们!家里都穷得供不起孩子上学了,你还去打麻将,你这妈当的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妹妹在一边捂着嘴看着二婶“爷爷说了,黄赌毒沾不得的!斗斗地主就算了,二婶,你怎么能打麻将?”她指着二婶“难怪秋实说你经常出去朋友家,一待就一天!”
二婶手哆嗦着指着秋思道“你别乱说?我那不是赌博,就是和朋友随便玩玩!你们要是出去乱说话,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身上!”
秋思斩钉截铁的说“我敢对我自己说的话负全责!如果你再来家里闹,我就告诉二叔!”
二婶“呀”的叫了一声,弯腰用头去撞秋思。
秋思和秋雨没想到她真撞,身子猛的就被撞得连连后退。秋思的身后是灶台,灶台的水泥角正正的磕到了她的后背上,疼得她尖叫了一声,眼泪就到了眼眶上。
秋雨正拉着衣袖子准备把二婶丢出去,只见秋收大步走进来“我说一大早怎么人就不见了,合着是下来发疯来了!你好端端的撞我姐干嘛?”
他什么也没听见,就一进门看到自己母亲低着脑袋撞大姐身上了。
秋雨脖子伸长像只鸭子吧唧吧唧的说“我二婶说你没钱上学,要我姐拿钱给你上学呢!你当真没钱上学?”
秋收一脸的无知“没钱你就和我说啊!我自己会去借,会去打工的,你来找我姐干嘛?要逼死她吗?”
二婶哭道“你爸不让我说,说是要去信用社贷款!我们盖房子欠的刚还完,又要借!妈过够了那种天天要还债的日子了,实在不想再去银行借钱了!你姐她有钱的,让她给你出点怎么了?她说当你是亲弟弟,到了还不是外人!”
秋收听了,脸红的像要滴血出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一刻秋收觉得自己的脸上是湿润的。他用尽全力拉着母亲从老房子出来“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再也不要来找我姐了。她日子过得很不容易!”说着擦了擦鼻涕又道“我们家盖了房子,你连我姐她们洗个澡你都嫌她们废水,废沐浴露;当初我大伯死了,你怕供秋雨读书,立刻就分了家;现在你居然要她拿我大伯的死亡赔偿金来给我上学,你到底是不是人?我姐也要生活啊!她还要照顾奶奶,还要供秋雨上大学,你可不可以不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母亲挣扎着想要摆脱秋收的桎梏,可怎么也挣不脱,秋收的手像钳子,狠狠捏着母亲手臂上的肉,动作大了胳膊青紫一片。所以母亲踉踉跄跄跟着她走在路上“你就会胳膊肘往外拐!我是怕你姐年纪轻轻就把她爸留给她的赔偿金糟蹋完了。你瞅瞅这天年,栽什么死什么?哪里有水来浇?要是她把钱给我,我就帮她放着,以后她嫁人,就当嫁妆了!”
秋收停住脚步望着母亲“所以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上学才来要钱的?”
母亲忙捂着嘴道“没有,没有,就是家里没钱嘛!家里确实没钱!”
秋收松开母亲的胳膊脸上带着泪水咆哮道“我受够了!你不觉得丢人我替你臊得慌!”说完转身大步往前“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我去打工也好,卖血也好,我都会自己赚够学费的!你们以后都不用再管我了,也不要再替我凑学费!我自己会解决的!”他忽然转身冲被他这波操作吓得不轻的母亲道“还有,你别再来找我姐了,她的钱,她就算拿去丢了都与你无关!”说完加快脚步往家去了。
母亲追在他的身后,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回到家,秋收关起房门,把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背着包就出去了。
母亲堵在大门口,说什么也不肯开门。
秋实冷眼站在客厅门口望着,他脸上甚至带着笑“这是闹哪一出?怎么我哥要离家出走?”
母亲大声喊他“快来拦住你哥!他要离开这个家!”
秋实道“你就让他走嘛!他都18了,出去还能饿死自己?再说了,你不知道,我哥从小到大都有攒钱的习惯,攒到现在不知道这只铁公鸡到底攒了多少了,反正四五千得有吧!”
母亲拉不住秋收,眼睁睁看他开门出去,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哭道“造孽啊!造孽啊!”
秋实安慰她“妈!他出去游荡两天就回来了!你别急,他有钱的!”
没想到,秋收这一走,就是四年,直到大学毕业才重回故里。
他也想归家,可他很怕回去看到姐姐在落后的山村里挣扎的画面,他怕回去母亲又拿学费说事儿,还有最现实的一点就是,他的假期要打工,因为只有打工赚钱他才有生活费继续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