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认得,她是我师尊。”祁业突然推开少女们,眉眼间浮现出一抹厌烦,“什么时候让我出去?”
白裙少女站起身,捂嘴笑道,“抱歉,我对你的师尊很感兴趣,所以你应该是出不去了。”
祁业抬头,语气平静,“这是耐不住性子要动手了吗?”
“小公子,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原本还围在祁业身边的少女们散开,站在了白裙少女身后。
“刚来这儿就察觉到了。”祁业撑着桌子起身,“尸体腐朽的味道,用再浓的异香都掩盖不住。”
祁业抬手抚平被她们弄皱的衣物,周遭的景物迅速从仙境变成炼狱,脚下掉落的花瓣变成了头骨。
桌上的食物变成了蠕动的蛆虫,就连杯中的美酒都是浓到发黑的脓血。
祁业面不改色的站在一片颓败之中,冷眼看着变成真面目的十几具白骨。
白裙少女原本娇美的容颜一半是扒在脸上干瘪的腐肉,另一半是森白的骨头。
祁业微微抬手,轻叹一声,“修行不易,好好待在这里尚能活得长久,你们却偏偏存了那等离开秘境的心思。”
白裙少女仰头大笑,声音嘶哑至极,像尺子划过玻璃般刺耳,让人毛骨悚然,“你看看这个破地方,只要能离开,即便是灰飞烟灭又如何!”
“小公子请放心,你这具身体我甚是喜爱,定会好生珍惜,等出去后,我也会代你好生孝敬你师尊的。”她的声音又变得轻柔悦耳,只是那故作娇羞的动作太过僵硬,实在是有些滑稽。
祁业眯了眯眸子,语气森冷,“真是找死!”
“哼!不过就是一个金丹……”白裙少女的话在下一刻戛然而止,从她眼中晃荡不稳的两团鬼火就能看出她的惊恐,“这……这是丧……”
祁业歪了歪头,手中把玩着一团黝黑的火焰,“你还挺识货,死在我手底下,也算是你们的荣幸。”
祁业刚要动手,一道飘渺似仙的身影出现,他目光一顿,下意识收回丧魂冥火,喃喃道,“师尊……”
将那群白骨解决的人转过身,绝美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业儿,你没事吧?”
祁业呆呆的摇头,“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只是我的一缕神魂,关键时候可以护你性命。”希音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祁业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素白的手,乖乖跟在她身后。
只是他们前面的路,连土地都被鲜血浸成了红色,更是沉黑的连血色的微光都透不进。
可祁业眼前只有那一抹白,完全看不到其它。
而原本被斩断头颅的十几具白骨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寻找自己的脑袋。
“蠢货!那是我的!”白裙少女一把夺过另一具白骨手中的脑袋。
“还是老大厉害,把那小子骗得团团转。”
白裙少女却不这么认为,“这小子不简单,通知老大让她小心一点。”
“二姐,你就不用担心了,就算他有那个什么火,也绝对不是老大的对手。”
“就算如此,我们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师尊。”祁业突然停下,他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走错了。”
希音回头,笑着道,“没错,就在前面了。”
她说着递给祁业一枚丹药,“业儿,等会儿会有一片毒瘴,快把丹药吃下去吧。”
祁业接过丹药,抬眸看着她,“师尊吃了吗?”
希音无奈的笑道,“傻徒儿,这只是我的一缕神魂,不碍事的。”
祁业低头,指间稍稍用力,丹药就化为了粉末,“前方的浊气会沾染神魂,一旦被附着上,就再难除去。”
祁业懒散地拍去手上剩余的粉末,“给过你机会了,为什么如此敷衍,真的就如此心急,连片刻都等不得了?”
“小子你敢耍我……”她话还没说完,纤细的脖颈上就攀附上一只手,修长的手上黑雾缭绕,一眨眼间,那张跟希音一样的脸就被烧毁。
“不要用她的脸说这种话。”祁业的脸上有淡淡的不耐,“本来看到这张脸,我挺愿意跟你演一场戏的,啧,可你现在让我很不高兴。”
“你这个卑贱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变成她的样子,还顶着她的模样来骗我。”
变成希音的怪物被烧出了原型,她跟那群白骨不同,身上起码有一层青灰的皮包裹在骨架上,但是却更加丑陋。
她用干枯的手抓住祁业的胳膊,混浊的眼中盛满恐惧,以往在她手下如蝼蚁的金丹期修士,变成了轻易就能捏死她的存在。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真的是丧魂冥火,你一个玄天宗的修士,怎么会有魔主的东西!”
丧魂冥火是她无意中在一块壁画上看见的,从未想过它会出世,更不曾料到拥有者竟然是一个正道修士。
“我不认识魔主,我只知道它现在是我的!”祁业手上的力道加重,他的声音忽而轻柔起来,“现在是惩罚时间。”
丧魂冥火迅速遍布她全身,她本来是想逃的,但是整个身体像是被压了一座山,深入灵魂的灼痛感让她在地上翻滚尖叫。
祁业负手在她身边踱步,自顾自的道,“听那个白裙骷髅说,你们有附身的能力,你们都见过我,又知道丧魂冥火在我身上,看来是都留不得了。”
祁业站定,打了个响指,正要去布置法阵的十几具骷髅,走着走着惨叫一声,全都化成了灰烬。
他扫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最后一具骷髅,“算你走运,我时间有限,不能陪你玩下去了。”
他转身,丧魂冥火晃动了几下,她也被烧成了一堆黑灰。
她死后,眼前的景色骤变,是能冻伤人的阴冷。
祁业看着头顶悬浮在半空白色彼岸花一样的花朵,跟外面的尸山血海相比,这里干净的有些过分,视线所及之处是不会让人感到不适的白。
“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生出如此纯净的东西。”原本萦绕在祁业周身的黑雾散去,他飞身而上,轻轻托起那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