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杜西趴在围栏上,嘴不停的碎:“要让何背得逞了,啊啊啊太气人了,气死我了。”
何背松了口气,说实话,看那一排的9.9,9.8,他还真的担心江琅炎会超过顾温席。
现在好了,顾温席射出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分,就算江琅炎再射一个9.9,那他也是稳输。
楚芫舌尖舔了舔腮帮子。
看上去还比较镇定。
杜西偏过身子看他,疑惑道:“你不慌?”
他是有点紧张。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
没看江琅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吗?
“还没到结局呢。”他说。
“这谁他妈能射到正中心?”杜西惊道,随意抓了两个路人,“你见过吗?”“你听过吗?”
俩路人皆摇头。
她朝楚芫振振有词:“你看,听都没听过这种事,更不要说亲眼见到了。”
楚芫没理她,因为这时江琅炎已经在搭箭。
杜西迅速闭嘴,也认真的看起来。
众人眼神中心的那个男生手拿弓箭,站姿笔挺,侧脸的下颌线分明,发尾干净利落,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的勾开弓弦。
“嘭。”
箭矢射出去瞬间,楚芫的心脏跟着猛跳。
“啊啊啊啊!”
“我操啊,牛逼。”
周围人兴奋的嚎起来,楚芫抬头看悬空屏幕。
第六位选手江琅炎第十轮成绩:10分。
红艳艳的分数像朵小红花,骄傲的迎风摇曳。
说不清意外还是不意外,楚芫先看到这成绩,再去看靶子上的那支箭,刚好在红色圆心的正中心,不偏不倚,真的是偏一分都不是这个成绩。
路人倒是谁牛逼都瞎欢呼,刚刚顾温席射了个好成绩他们欢呼,现在看到江琅炎的成绩,他们欢呼的更是大声。
“拍下来拍下来,发论坛,太牛逼了我操。”
“这他妈是满分啊!”
“这哥们是不是祖祖辈辈开箭馆的啊。”
楚芫反应慢半拍,大家都笑完了他才开始笑。
他笑的时候,眼睛会弯弯的,眸子清澈透亮。
“我说吧,他就是这么厉害。”
就在他笑的瞬间,江琅炎突然往这边看。
全场都在为这个“十分”喝彩,他反而是最淡定的人。
楚芫笑得唇角弧度还没掉下来,他俩就这么对视,过了小片刻,江琅炎先收回眼神。
在场唯一不开心的两人,大概就只有顾温席和何背了。
刚刚全部压力在江琅炎身上,不管射多好都是输,除非射到满分才能打成平局。
现在好不容易打成平局,该担心的就是顾温席了。
第七第八第九第十位选手相继射完,第三名已出,第一名两人并列。
工作人员上前来布置场地,他们把其它八个靶子撤下去,邀请剩余选手有秩序的退场。
只留中间最赏心悦目的两个。
不过顾温席一脸愠色,有点破坏美好的气氛。
杜西原地蹦蹦跳跳,提前庆祝江琅炎的胜利,“耶耶耶~哦哦哦~赢了赢了。”
其他人估计也一样,他们的心态从江琅炎不可能赢,到他不可能输。
只有何背暗暗祈祷,期望顾温席像江琅炎给楚芫的惊喜那样,也给他一个惊喜。
带着帽子的裁判走过来,站在中间场地开口解释,“大家也看到了,因为出现两个第一名,所以我们要进行一场加时赛,一支箭定胜负。”
不幸中的万幸,顾温席心想:幸好是他先射,要是等江琅炎射个9.9,全场热热闹闹的欢呼之后,他再射个8.9,那真的是没劲透了。
他举起弓箭,心里颇为烦躁。
“嘭。”
射出瞬间他就暗喊要遭。
7.8!!!
什么破烂成绩。
何背垮下脸。
得了,这下他不用再期盼了。
江琅炎抬手。
不得不说,像他这种身材高大的人握弓是真的很好看。
稍微矮一点的人看着直接人比弓矮了,没什么意思。
不像江琅炎这样,站姿笔挺,手握弓箭的样子像雪山上的白杨树,清俊又挺拔。
他将箭矢搭上,修长手指一勾。
“嘭。”
弓弦发出美妙的弦音。
楚芫顺着箭矢飞过的轨迹看过去,第一眼差点把他心脏吓出来。
那支箭离红心差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不会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前功尽弃吧。
他和何背一样飞快的抬头看积分屏幕。
加时赛,江琅炎:7.9分。
刚好比顾温席多了0.1。
刚好赢下比赛。
楚芫从计分屏幕上收回眼神,看到江琅炎勾起嘴角轻笑了下,整个场地刚好有最亮的一束日光打在他身上,格外漂亮。
周围男生女生像发情期的猴子一样,兴奋的怪叫起来。
楚芫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八岁的他去堂妹家玩。
在堂妹家看见隔壁花园坐着一个Q版的白发蓝眸的小孩儿。
小孩规规矩矩穿着白衬衫小西裤,捧着一本珍贵的纸质书在读,漂亮的不像话。
楚芫想过去找他玩儿。
但堂妹说,一靠近那个哥哥她心脏就不舒服。
而且她从没见过那个哥哥有玩伴,也许他不喜欢和同龄人玩。
那时候也是这样,恰好有最亮的一束日光打在小孩的身上,周围名贵的鲜花都成了陪衬。
他当时只好遗憾说:“好吧,那不过去了。”
楚芫出了会神,注意力回到现实。
记忆里Q版的白发蓝眸小孩儿长成了现在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可爱的婴儿肥褪去,变成分明的下颚线。
那双天真的,极其招人喜欢的蓝色眼眸也变成现在这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教练站在场地中间公布比赛成绩。
一群人为这个神乎其神的技艺瞎开心。
反倒是江琅炎没有怎么笑,他随意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口,懒散的站在一旁,等待教练给他划分。
顾温席丢下弓箭径直往外走,他要赶紧离开这儿。
他丢不起这个人。同一个动作的还有场外的何背。
杜西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嘚瑟道:“诶?可别赖账啊。刚刚是谁说的别输不起这个人。”
周围一圈的人都在看他们,何背拍开杜西的手,不善的道:“我知道。”
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当晚,学校论坛就多了一个讨论帖《满分和比对手多拿0.1分哪个更难?》
“不知道,完全不会射箭,我是来看学弟的,好,他,妈,帅。”
“是挺他妈帅,但是他好嚣张啊?他不知道顾温席是谁吗?”
“求求了,今晚一定要要到江学弟的联系方式,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射箭好帅吗?”
“我也被安利了这项古老的运动,又优雅又帅,简直绝了。”
“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答题?我觉得后者更难。因为满分只能代表他是个学霸,可以考高分,但是比对手多拿0.1分代表他是学神,可以随意控分。”
“哈哈哈你们知道今天下午楚芫和何背的赌注吗?也挺精彩。”
“还有还有,你们都在说江学弟故意比顾XX多拿0.1是在侮辱人,不尊重比赛……但你们知不知道是顾XX的朋友先去挑衅别人的,还威胁江学弟放水,不然别人为什么会迟到……”
“我去,前面说得是真的?这么劲爆?”
“有意思,这一届的新生真的很有意思。”
“可不是?这才多久?此起彼伏的瓜。”
“期待开学了。”
军训的第二天的夜晚,这一天大家明显感觉到累。
深夜一到,还亮着灯的房间比昨晚少。
某小胶囊房内,顾温席脸色发霉的坐在床上,凯恩靠着桌子想笑不敢笑。
今天的射箭决赛真他妈的够丢脸,他永远都不想回忆今天这事。
而且楚芫还公开支持别人,真伤到他自尊了。
看见顾温席这么生气,凯恩心里难免对楚芫颇有微词。
就他妈一破贫民窟来的小屁孩。
给点甜头就骗了。
结果还把他兄弟搞得这么烦躁。
他郁闷道:“你行不行啊,一个没见识的小屁孩还搞不定?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我都瞧不起你。”
顾温席比他更烦:“我他妈怎么搞定?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凯恩不屑:“那说明他没见识呗,对权利等级没概念,说通俗点,不知者无畏。他无法理解你家有多厉害,才不会惧怕你。”
顾温席想要反驳,但是没有反驳,因为他也是这样看楚芫的。
凯恩推推他肩膀,“哎,别想了,哥们给你支一招。”
“什么?”
“英雄救美你会不会?”凯恩俯在顾温席的耳边叽里咕噜说了通。
两人脸上都是筹谋的神色。
语闭,凯恩站直身体,得意道:“怎么样?”
顾温席思考了会儿,“行,就照你说的办。利索点,别出岔子。”
“放心,教给我。”凯恩一边说一边摸出端脑。
军训第三天白天,楚芫的长跑决赛开始,他今天依然穿得很清爽,上身是白色的加绒卫衣,下身是黑色及膝短裤。
跑道旁边是稀稀拉拉来加油的人。
跑步比赛和射箭比赛不一样,射箭比赛比得快,时间短,能比很多场,以至于最后总决赛只有十人。
但跑步比赛需要的场地大,时间长,决胜方式是看时间不用反复比,所以最后总决赛能有五十人。
光他了解到的,跟他一起进决赛的就有藏羚羊半化人,猎豹半化人,老虎半化人,这些都是能跑的高手。
说不定还有其他不愿高调的擅长长跑的能力者。
本来他这个物种的原型就不擅长跑步,他要跑进前十名还有点难,但前十名跟前五十名的积分完全不一样,所以他必须得努力!
哨子一吹,他猛得往前冲。
像老虎半化人,猎豹半化人这些速跑高手,直接在起点就把人甩在身后。
经过两千米之后,这些半化人速度明显下降,但也不是后面的人能追得上的。
楚芫跑了好几千米,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不过一直咬牙坚持着,越来越接近终点。
能看到前方终点已经有几个人冲过去了,他可能刚好在第九,第十,或者第十一的位置冲过终点线。
为避免跑到第十一名的尴尬位置。
他又提了口气,在最后一小段距离加速。
在冲破终点线的瞬间,他突然脚一歪,像半个月大的小狗似的,因不会走路而笨呼呼的摔了一跤。
但他已经这么大人了,不觉得自己可爱,只觉得丢脸。
别人受本源基因影响都是视力更厉害,嗅觉更灵敏。
他却是更爱摔跤。
就很离谱。
他平常走路都爱踉跄一下,跑得快就更容易。
幸好是在跑过终点才摔的,要不就完了。
等他慢悠悠站起来时,周围围了一圈人,有杜西,跑他后面的选手,和其他走过来关心他的路人。
“你没事吧。”
“摔倒哪儿了。”
“痛不痛?”
“严不严重?”
面对好意,楚芫笑得很甜:“没事,就是摔了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见这笑容,周围一群人心一颤,低头看他的手心。
他的手心因摩擦被硌得很红,那似乎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一点点擦破皮的印记都很明显。
“还是去趟医务室消个毒吧。”大家说。
楚芫点头,和杜西来到医务室。
刚坐在椅子上,手腕就被医生握着,那消毒水跟不要钱似的倒在他手心上,有种糜烂的痛。
他表情很痛苦,手指也扭曲的张开。
但最后都乖乖的,没有叫出来,也没将手抽出来,非常配合治疗。
医生治了他之后管别人去了,告诉他歇一会儿,等手上的药水干了就好,甚至不用贴创口贴。
楚芫道好,乖乖坐着。
这时门口进来两个看望隔壁床病人的同学,他们站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无聊,便开始倚着病床闲聊。
“对了,你明白参加什么项目?”
“山中寻物啊,只需要腿和眼睛就行了。”
“力气小的女生都能上。”
杜西本来在看楚芫的伤势,闻言抬起头:“你们说的是只有100人参加的那个山中寻物吗?”
“对啊,我猜学校不会设置太难。”
杜西赞同,毕竟大家都是新生,还什么都没学过,学校不可能设置陆地野战那种程度给他们,很可能非常简单,那他们参加这个项目就好了,她也能帮忙,就不会每次都是队友出力了。
她说:“要不我们也去这个项目吧?”
楚芫无所谓的点点头,反正接下来的项目也没他擅长的了。
“行。”
他受的伤很小,等手上的药水痕迹干了后就和杜西一起离开医务室。
他们离开有一会之后,被夹在俩陌生人之间的病人左看右看,终于提出疑问:“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吧?”
其中一个笑了笑,拍拍病人的肩膀,“不认识我们也没事,兄弟好好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