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的笑声.....
笑声是从一间小屋子内传出来的,具有强烈的穿透力,随着银铃一般的清脆笑声,常乐举着竹条小跑出来。
门打开的缝隙,曹景修终于看见了常喜。
她慵懒的坐在桌案前,单手托腮,笑容满面。
常喜在看常乐,他和常安爱闹的性子,总是能轻易给家里带来活力。
上挑的眉眼,笑意尚未收回,视线撞入曹景修探究的墨眸中。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
是微微的喜悦,一丝丝的甜意。能看见他,月余没有仔细看过他。
想起他不在的日子里,自己总是鬼使神差的会想起他。
常喜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甚至无需再去确认,或者否认这种情绪。
是喜欢没错,她竟然喜欢眼前的少年。
翩翩有礼,长身玉立,对自己微笑。
他也在笑,是因为看见自己笑吗?
常喜晃了一下神,再扯回思绪的时候,木门已经自己合上了,隔绝了室内与室外。
此时此刻,常喜用双手捂住跳动的心口。
是它有了波澜。
常喜在后世活到18岁,也曾有过少女的怦然心动,喜欢的感觉和现在一模一样。
那时候的她羞于表达,就一个人默默守着这份悸动。
一直到了高考结束,考大学和以前的同学各奔东西。
她的那份悸动无疾而终,尘封在回忆中。
有时候夜深人静睡不着,回想一下,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年轻,不会掌控自己的情绪。
可是现在的自己呢?
回到了更加年轻的岁月,她的心脏依然在跳动。没有比上次好到哪里去。
想着想着,脸蛋刷的一下升起红晕。
红晕无限扩散,双颊微微发烫,常喜不由自主的捧着自己的脸,冰凉的手指,试图给它降温。
外面有文芙蓉在交涉,常平端茶倒水。因为有客人在,常安和常乐逐渐安静下来。
常喜不用费劲,就能听见外面的对话。
听见她娘说,要现在过去新宅布置。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也没有人帮忙搭把手。
正好今天他们父子俩主动过来问,就辛苦一下回头上家里吃饭。
提起吃饭,就要先准备菜肴。
常平和常安作为壮丁,也要去帮忙,切洗的工作就留给常乐了。
他们都没提让常喜做什么,简单把活计分配好,就各自去忙。
临走的时候文芙蓉不忘问曹秀才,要不要一起去参观。
常喜听见他清冷的声音说,改日再去。
大家也没有特别劝,常喜只能听见匆匆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合上门的声音。
一会儿灶房那边,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应该是常乐,在听话的帮忙洗菜切菜。
常喜坐了一会儿,手里的书也看不进去了。
想着曹景修可能已经走了,她合上书本打开房门。
其实这房间的门,并没有锁得很牢固。
轻轻一拉,吱呀一声响,门外的一束光亮,争先恐后的挤进来。
她看见站在光影下的男人,周围只有风雪和挺拔的青竹,似乎是遗世独立的君子。
“你怎么还在?”
常喜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一点失望,不过还好她的提问,没有迎来尴尬的沉寂。
曹景修还保持着,刚进小院的身姿,站在原地看着她:“谁说我要走了?”
他的音量不算大,再加上二人之间,有一段距离,话音飘过来的时候,她听得不真切,但不妨碍她看懂了刚才的唇语。
曹景修没有要走的意思。
天上有雪花飘洒而下,常喜的思绪又放飞。
在她不出声的这段时间,曹景修已经主动地走到了屋子门口。
他从容地单手背在身后,跨入门槛打量起来。
“你们四兄妹一起用书房?”
紧接着,他评价一句真心话:“未免拥挤。”
书案上什么都有,而不算宽敞的空间,还多加了一张书案,原本的凳子,也换成了四个蒲团。
坐蒲团比坐椅子节约空间,明显他们是两个人何用一张书案的。
曹景修弯腰伸手,捡起一张空着的蒲团,在常喜身边放下身姿入座。
独属于他的清隽气息,笼罩下来,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她不费劲,轻轻呼吸,就能闻到。
常喜紧张的往边上挪了一下,曹景修好像没有发现似得,随手把她看过的书,重新拿起来打开。
常喜一直有看书学习做笔记的习惯,书本上写不下她的想法,会有一个单独的册子,不过书上也有许多标记。
曹景修很认真的看,他一言不发的坐在身边,无形中给了常喜压力。
偷偷打量了几眼,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看书,常喜心想着自己不方便打扰,便要站起来离开。
谁想,站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不对劲。
不知怎么的,自己的腰带和裤腿都被他坐下来的时候,压住了。
常喜根本不敢使劲扯出来,布料不单薄不会扯坏,她害怕的是,衣带腰带会松开,裤子跟着掉下来。
在发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常喜又坐了回去。
曹景修这时候,才算有些反应。
他看书的视线,慢慢上移看着常喜局促的表情,轻声询问。
“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
她双手交叠,放在一起互相拧啊拧,她怎么感觉曹景修在装傻?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有话想问我,才会坐下来?”曹景修无辜的眸色扫来。
常喜银牙忿忿的咬了下唇瓣:“曹公子看得正有趣,我想离开留书房给你用。”
“不过....你拉住了我的腰带。”
“哦!”曹景修一脸恍然大悟的颔首。
真的低头去看一眼,小心的把放平的大腿抬起来,常喜不客气的把腰带,裤腿抽开。
她嗖的就站起来了。
曹景修紧接着说:“这里是你家,你为何要走?真的要走,也该是我才对。”
说到走,他并没有起身,而是指了指书本。
“喜宝,看你这么用功,我很欣慰。”
“我现在考中了秀才,会试在三年以后,目前会有不少空闲时间,要不然村学之前,我来教你们习文如何?”
“眼见着雪越下越后,总是出门容易滑倒。”
常喜没想到他会毛遂自荐。她只怔愣一下,马上回绝。
“我们家不算富裕,如今生活稍有起色,但还没有达到请秀才相公授课的地步。”
说白了,她意思就是家穷,付不起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