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五想冷眼旁观，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于心不忍的他默然的摇摇头，终究选择出言。
“你想练武？你这样一味的蛮练，不会练出武功，只会反伤自己的筋骨。”
曹五的内力深厚，只要他不主动出声，若非绝世高手，很难察觉他的气息和踪迹。
所以直至曹五主动开口，常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树上有个人，还是老熟人。
使劲的抬高头颅看树冠，他片片绿叶树枝的遮挡之间，看清楚那人是曹五，他刹那害羞的胀红了出汗的脸庞。
“曹五哥，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面对常安的问询，曹五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那笑容太放松了，光影照射树叶的斑驳，洒在在他的脸上，让树下的常安看见，仿佛看见了天上的仙人。
“呵，我比你来得早。”
曹五一句话，让常安原本脸上的红晕，像火烧一般的滚烫，自己那些粗糙的练武把式，让曹五哥看见，一定会被他耻笑吧。
自己真是太笨了，这些天坚持扎马步，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变化。
他所需要的变化不是酸啊胀啊，肢体上的变化。
他想要变化是自己变强了，拳头更加硬，挥拳打人会疼的变化。
最好下盘更加稳当，身板更加坚实。
曹五像是常安心里的一条蛔虫，稍微一想就知道常安为什么害羞红了脸。
他在树上闲适的翘着二郎腿，不由得安慰他。
“不用如此害羞，你以后没有人教，不要自己瞎练就是了，至少不会把自己练废。”
“学武是不能逞强的，像你这样毫无章法的练下去，我真担心你膝盖受不了。”
常安闻言，心里满是失落，他就是因为没有师父领进门，才在这里一味的苦练。
他不把练武的想法告诉娘，除了考虑到不能打击其他人对读书的积极性之外，也怕他娘为了支持他，特意花钱给他请师父。
他长了这么大，除了喜宝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在拼命打猎之外，其他时间他就没为自己家挣过一分钱。
现在家里都是喜宝挣钱最多，他爹也在挣钱，虽然不如喜宝挣得多，但也算一份收入。
他身为二哥，怎么好意思反花喜宝的钱？
常安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小孩子的想法会轻易表现在脸上，他不搭曹五的话，一味的愁眉不展，倒是叫曹五心里不好受了。
本来他就没打算教常安武功，只是看他在胡乱练功，好心的提醒他方式方法不对，怎么换来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对常安来说，练武真的那么重要吗？
曹五看着树下的人，十二岁的小小少年，指关节处，破了皮的双拳，紧紧攥着。
“你为什么非要练武？你已经12岁了，就不怕自己年纪大了，骨头硬了吃不了练武的苦吗？”
常安眼角微微发红，他听了这番话，不服气的朝树冠上的曹五吼了一嗓子。
“我都还没机会学！怎么就知道我吃不了苦？我总要有一个吃苦的机会吧？”
“可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我没钱教束脩，我拜不起师父，我除了自己练，还有别的办法吗？”
曹五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吼懵了。
“那你，为什么想习武？”
“还能为什么？曹五哥的武功用来保护曹公子，我以后有了武功，用来保护一家人呗！”
“唔.....”本来曹五想出言，劝常安放弃的。
拉扯筋骨，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可听了常安的学武理由，劝退的话说不出口。
稍微等了一会儿，常安看曹五哥没有旁的反应，他也没有心思继续交谈下去，垂头丧气的重新整理好衣裳，准备回家了。
迈开腿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衣袂的破空声。
紧接着，是一个人从高处落下，脚步轻盈的踩在泥土上，声音。
“站住。”清冽的声音响起。
后面的人在叫自己站住，那说话的人是曹五。
常安蓦然的顿住脚步，在原地回首。
和曹五哥四目相对，他看到人是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双手环抱在胸前，在悠哉悠哉看他。
“曹五哥还有什么事吗？”常安眼底的失落还没有抹去，可怜又无辜的问着，语气还带着委屈。
唉！
他最受不了这些可怜样子了！
曹五轻轻的咳嗽两声，才低声说了一句。
“我平素保护公子安危是头等大事，旁的空闲时间不多，有空的时候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
常安听见这句话，笑脸顿时由阴转晴。
他忽然嘴角勾起，忽然郑重的对着曹五下跪磕头，嘴里洪亮的大喊：“拜见师父！”
曹五没有喜悦，反而是脸黑了一下：“你误会了，我不打算收徒。”
“为什么？”常安才刚刚扯出的一抹笑，现在僵硬在嘴角，才升起的一丝喜悦，因为这句话也烟消云散了。
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愿意指点我练武，不就是我师父吗？为什么说不收我？”
对面小孩最真诚的质问，曹五稍显慌乱的摸了摸鼻梁，常安的反应好大，他刚才是不是话说重了？
“额，那什么！我不愿意收徒，是自己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我的时间有限，指点的时候只说一遍，我也不会像真正的师父一样，每天盯着你练功。”
“我告诉你方法，能不能练成，能不能坚持，全看你自己的造化，所以我不能成为合格的师父，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常安听了这番解释，失落的情绪渐渐淡去。
“这...有人愿意教，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管曹五哥认不认我是徒弟，我都认你是师父，以后我就叫你师父了！”
常安本就没有站起来，他的激动溢于言表。
最后表达在了行为上，就是冷不丁的朝曹五磕三个响头，代表自己拜师的决心。
他有师父了，他终于有师父了！
常安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了，曹五看他一颗赤诚之心，虽然纠结，还是说了一番打击的话语。
“我对你的指点不多，也不会收你的束脩。”
“不管是没有学成，还是学成了，以后在外不能报我的名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