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以告诉家人,一起抓知了卖钱再买头绳,也可以等以后长大了,自己挣钱买。”
范小蝶见自己的请求被拒绝了,她又羞又气。
家里挣的每一分钱,都不会给她们姐妹俩用,她们才不会傻乎乎的,回家怂恿抓知了。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苦了自己,便宜了其他人。
“我们不是想要,我们是借戴,会还你的。”
范小娥心思转了转,又补充一句:“常喜,你家都有田了,已经发达了,怎么找你借东西,你不愿意借呢?”
“两根红头绳,又不值几个钱,你家秋收一袋米,可以买好多根呢!就让我们戴一戴嘛!”
范小蝶觉得自家姐姐说话太委婉了,她怕常喜听不懂,继续提议。
“你要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我们戴过,你不想要了,可以把红头绳送我们呀!”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句,东西还没答应借呢,现在都开始当面盘算让她送了?
常喜顿时被气笑。
“既然你说不值钱,那你就自己去买吧。”
常乐非常赞同的点头,并发表自己的看法。
“没见过当乞丐,还理直气壮的!”
“你...你竟然说我们是乞丐?”范小蝶被气得浑身发抖。
范小娥也黑着一张脸:“常喜你家发达了,你就不把从前一起玩的小姐妹,放在眼里?”
面对范小娥的逼问,常乐厌恶的拧眉。
三姐的红头绳就是自己挣钱买的,她们俩姐妹一会儿要借,一会儿要送,常乐在旁边听不下去了。
“说你们是乞丐,只怕是辱没了乞丐。”
“我跟娘去镇上看见,那儿的乞丐比不上你们!伸手讨要,伸得这么理直气壮!”
范家俩姐妹顿时被气得跳脚。
太侮辱人了,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在家受气,在外面还要受气?
今天受了常喜的气,她们最无法接受。
大家以前都是一样的可怜虫,凭什么她家能一飞冲天,凭什么常喜可以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扬?
范家两姐妹,嫉妒的表情尽显在脸上。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眼眶蓄满眼泪,同时轻咬贝齿,声音更咽的痛诉。
“常喜你太过分了!”
范小蝶紧紧挽着姐姐的臂弯:“你不想借,就说不借!干嘛用其他理由搪塞我们?”
“说什么自己挣钱买,说的好像你会挣钱似的。”
“我三姐就会!”
常乐想为自己姐姐辩解,却被常喜喝止了。
“好了,小弟少说两句,我们回家。”
她到底会不会挣钱,不需要向外人解释。
“就是什么?你说呀!”
“你说不出来了吧!”看常乐被喝止,范小蝶笃定常喜不会挣钱。
什么抓知了虫挣钱,一定是大人想出来的,小孩谁不爱慕虚荣?
肯定是他们在外说谎,往自己身上揽功,现在不过是说一些场面话,想糊弄她们。
范小娥抬袖,轻轻拭去眼角的薄泪,像一朵白莲花似的开始劝解妹妹。
“常喜她宁愿说谎,也不愿意借头绳,可见是不想和我们做姐妹了。”
“算了,小蝶我们回家。”
她们起初听说常家有田的时候,就想来找常喜问一问的,可惜一直在河边洗被条不得空。
好不容易家里吃完晚饭,她们也洗完了碗筷,这才抽空出来找人,没想到常喜像变了一个人。
对她们的态度极差。
范小娥在心里,把所有的变化都归结为,常家富裕了,常喜瞧不起她们。
她们可以被任何人瞧不起,但唯独不能被常喜瞧不起,因为她们从前是一样的可怜虫。
她们俩姐妹都认命了,常喜也应该认命。
范小娥如是想,心里越来越扭曲。
范小蝶的脸色也很难看,挽着姐姐的手,仓促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常喜无语抚额。
“三姐,你没事吧?”
面对小弟的问候,常喜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范家两姐妹回家,迎来了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吃了晚饭就不见人,你们跑去哪里偷懒?”
范小蛾吭哧两声:“爹,我们把活儿都干完了才出门的!”
范大有不耐烦的瞥了一眼大女儿。
“一件干完了,就找下一件活儿干,自己家能有干完的活儿吗?我看,是你们眼里没活儿!”
“这一天天的,就等着吃饭,不知道养你们两个,能有什么用?”
范家,只有老大一房没有生出儿子,他在娘面前,每次都要被其他兄弟比下去。
他一辈子要强,唯独输在生儿子上,作为大哥,在子嗣问题上立不起来,实在是有失体面。
范大有对生女儿是极为不满的,不过烦躁的心思没有冲媳妇发,因为他媳妇又怀上了。
范家两姐妹承受着爹的雷霆怒火,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尽是浓得化不开的幽怨。
“爹,我们刚才遇见常喜和常乐。”
“他们骂我和姐姐是乞丐!”
范小蝶说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范大有的火气断顿时移花接木,全部转向了常家。
“什么?”
敢骂他女儿是乞丐,不就等于在骂他范大有是乞丐吗?
小孩子哪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多半是大人在家经常说,小孩才跟着学嘴!
“好呀你个常三石!”
“现在有田就敢翘尾巴了?真是老的不好,小的学坏!”
范大有在村里最嫉妒的人,就是家里儿子多的,常三石有三个儿子,他嫉妒疯了。
“爹…”范小蝶想说话,被范大有打断。
“行了,你们回屋去,照顾好你娘和你弟弟。”
范家两姐妹在心里说,娘还没有生,怎么知道是弟弟?
范大有的媳妇姓李,是他娘从娘家选的媳妇,娘做主订亲事,就因为觉得自己生养了三个儿子,娘家的女儿也能怀儿子。
这厢两姐妹进屋,范李氏已经把外面的对话听了一个遍。
她柔声细语的问:“为什么说你们是乞丐?”
范小蝶哪能想到她娘问这么仔细,眨了眨眼眸回说:“是常喜那丫头有新头绳,在我们面前炫耀,说借我们戴,结果又不借,逗我们玩。”
范小娥扯了一下妹妹,含糊不清的附和。
“就是红绳闹的,她有!我们没有!她弟弟当时在旁边,拿我们比作乞丐。”
范李氏的肚子眼见快临盆了,自己生的女儿她心疼,看两丫头头上光秃秃的,知道她们也到了爱美的年纪,脸上挤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