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布行大厅里,诸多客人们眼睁睁地瞅着杨志义被萧家人,像是赶狗似的赶走,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包括原来信誓旦旦,给了杨志义无数‘保证’的钱老板。
他仿如未见。
当袁向殷和亨德爵士出现以后,杨志义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不会再有人给他一个眼角,大伙俱都凑到萧娆,哦,不,应该说是被萧娆挽着的袁向殷和亨德爵位身边,谈笑风声。
袁大帅麾下有几万大兵,权倾一方,巴结上他,绝对没有坏处。
亨德爵士虽是外来的,可如今外强太多,他又大小是个贵族,跟他结交上,有了海外关系,也是条好退路。
他们大受欢迎。
萧娆也跟着说笑,尤其,那些宾客们看着她不懂时事,就跟她聊些闲话儿,什么‘哪家酒楼上新’,‘哪个戏院有新班子来’,‘新上了哪些电影’云云,这些就在原身的‘知识范围’内了,萧娆聊得挺开心的。
宾客们也高兴。
宾主尽欢。
就是……
把宴会的大主角萧红凌给冷落了,她歪着圆圆的小脑袋,脸上满是一言难尽的苦笑和迷茫。
明叔见状凑过来,一脸疑问,“小小姐,大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亨德爵士
啊?”
他,他怎么一点都不晓得?
“我也不知道啊!”萧红凌摊了摊手。
她虽然每隔两天,会听云老板等的汇报,了解亲妈的动向,但是,亲妈不是一天24个小时让云、曲等人陪着的。
那些到底是侍宠戏子,有些地方,是不方便让他们出现。
“等我过后问问吧。”萧红凌沉吟。
“嗯。”明叔闻言点头,片刻,又朝门口弩了努嘴,“小小姐,杨志义那几个人怎么处理啊?”
今儿杨志义没闹成功,萧娆算是通知四里,正式和他离婚了,萧家和他的关系已经彻底断干净了,但是,谁也不能改变,他依然是萧红凌生父的事实。
不好杀。
也不好真的不管。
还是要妥善‘安排’的。
“不能让他死了,我是个商人,不能背杀父的名声,而且,不管他如何对我,终归是我亲生父亲,他不能死。”
“最起码,不能死在我手里。”萧红凌非常冷静,她垂着眸儿,仔细思考着,半晌,突然勾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嗯,这样吧,明叔,你派些人,把他们送到西省甘地去,我记得杨志义老家就在那儿。”
“把他们四个人都安全的送回老家,再给他们买
点田地,留下些大洋,够他们够日子就行了。”
这话说的,乍一听是顾念着杨志义的,又给送回老家,又给买田买地,还给留了银子,萧红凌算是尽了人女的本份,然而,仔细想一想……
西省甘地,那个地界儿,从杨志义出生那年起就闹土匪,物产地产又不丰,真是黄土高原,粮产很少,又缺食缺水,想想杨家父母能把传宗接代的儿子杨志义卖出来唱戏,可想而知,那地方多穷了。
家里有房有地,都吃不饱饭呢,何况又土匪横行,这段日子更是闹了敌寇。
杨志义带许英娘他们回去,一年半载,说不定就被打死了。
至于他们会不会跑?
原本萧红凌还会担心,但如今嘛,呵呵,杨志义胳膊腿儿都粉碎性骨折了,而且洋大医含愤离开后,他也彻底治不好了,别说从甘地跑出去,杨志义那胳膊能不能留,会不会变成残废都不知道呢?
至于许英娘和杨兰昌等人,能不能抛下杨志义,娘几个逃跑?
萧红凌巴不得她们那么做。
西省十二城,两百余县,甘地更是黄土千里,遍地土匪和敌寇,许英娘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孩子独自上路,跑不出百里,就得让人拐走了!
“他们就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在甘地‘养老’吧!”
如果,他们能活着的话。
萧红凌冷笑着。
明叔闻言,也不由点头。
毕竟,自家小小姐这事儿处理得极好,又让杨志义等人受苦,又留下了好名声。
时下国民讲究‘落叶归根’,小小姐没有处置跟他争家产,被亲妈‘逐出家门’的休夫爹,反而送他回祖地,给他买房置地,还允许他带着外室私生子女,阖家团圆,知道这事的,谁不得夸一句小小姐‘孝感动天’!
至于杨志义归乡以后是饿死了,还是让土匪抓走,或是让敌寇打死?那属于他不会经营,跟小小姐有什么关系?
对吧!
“就这么办吧,小小姐想得妥当。”
明叔挺高兴。
萧红凌也了结一桩心事,带着明叔上前招呼客人,时间慢慢流逝,转眼到了天黑,宴已尾声。
萧娆带着萧红凌,亲自把袁向殷和亨德爵士送出门,又跟别的宾客道别后。
几人回到了萧家别墅。
“哎呦,可累死我了!”进地屋来,萧娆娇气地喊了一声,直接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高声嚷着,“来人啊,快去给我放沙沙,我要泡个热水澡,水里放
些精油,那东西解乏儿!”
“是,大小姐!”
女佣闻言应声,转身上了二楼。
萧娆把鞋子踢掉,另有佣人拿来拖鞋,半跪在地上替她换上,又接过她的大衣。
佣人们拿来她在家穿的柔软衣裳,替她换上。
萧娆‘衣来伸手’,连起身都不愿意。
萧红凌:……
默默地脱下小皮鞋,解开小斗篷,自己找了袜子,拖鞋等物,然后,看了一眼横着半躺在沙发上,把沙发占去大半的亲妈。
她无声无息扶住了门框,站着换袜子。
众人,除了萧娆外,都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萧红凌和明叔匆匆吃了点东西,算是解决了晚餐后,他们一同上楼,找到了刚洗完澡,正催促着佣人,让她赶紧去厨房端晚餐的萧娆。
“妈,我有点事想问你呀!”
看着佣人端晚餐没回来的当口,萧红凌连忙上前,看着慵懒斜靠床上的亲妈,她柔声细语地说。
“什么事啊?”
萧娆不甚关心地挑眉。
“就是,那位亨德爵士,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啊?”萧红凌的声音越发柔软了。
萧娆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道:“他啊,就是通过乔治,哦,就是玛丽修女的哥哥认识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