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很漫长,赫连川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值得他信任的随行官员。
有金乌卫和神武卫,以及云将军带领的士兵坐镇,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故。
慕时雨扔出筷子的一瞬间,赫连川难以形容心中的感觉,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好似灯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干涉他出手,仅仅是因为那个恶心的男宠,怒气不断冲刷着他的理智。
没办法再待在那个和慕时雨好似陌生人一样的场合。
宴会所在的花园距离赫连川住的宫殿较远,夜色已深,月光倾洒在白玉石阶上,多了几分清冷。
“下意识丢出去了,不知道是你扔出的酒杯。”慕时雨追上了身高腿长走路极快的赫连川,拉住他的衣袖开始解释,“没想到你会亲自动手。”
感受到衣袖上的力道,赫连川顿了顿,没有回头,从未觉得“下意识”这三个字如此刺耳,像一根针扎在了他心里。
“本能想保护他?舍不得他死?”
说出这句话后,赫连川惊觉自己因一个低贱的人而吃醋,无法容忍这样的自己,久违的头疼让他脸色渐渐苍白。
不顾慕时雨还扯着他的衣袖,径直朝寝殿走去。
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好似脑海的疼痛蔓延到了心脏,一股陌生的酸楚涌上心间。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多了一丝恐慌,完全不受控制。
他想要谁死,谁就必须死。
可她竟然下意识出手救了他想杀的人。
慕时雨等赫连川离开后,转身朝行宫的厨房走去。从宴会开始就没见他吃过东西,在众位宫侍震惊的眼神中,做了一份豪华炒饭。
寝殿外。
慕时雨拎着食盒,伸出另一只手去推门。
一左一右两名金乌卫出现,伸出手挡在她面前,戴着面具,面无表情的模样十分渗人。
慕时雨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手,微微一怔,金乌卫不会擅自行动,这是赫连川不想让她进去。
她拎着食盒的手收紧了力道,推门的手也收了回来。
“给陛下带了晚饭。”
金乌卫站着不动。
没有命令,不敢进去通报。
“慕大人!”急急忙忙赶来的常宫监一看这场景,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番。
看到她手中的食盒,故意提高了些声音,问道:
“这是您亲自下厨做的?”
“嗯。”慕时雨简单应了一声,心情很不好,她知道今晚赫连川情绪不稳定,但没想到他会让金乌卫拦着自己。
常宫监瞧出慕时雨不高兴,见她站在门口也没打算离开,左思右想,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不如慕大人先把食盒交给奴才?等陛下想吃了,奴才就给他送去。”
“也行。”慕时雨怎么可能看不出常宫监故意这么说,叹了口气,道:
“麻烦了,不过这只是一道普通的炒饭,想来陛下吃不来这粗糙的东西,我再让厨房送一份精致的菜肴……”
话音未落,殿内响起了赫连川隐含怒意的声音,“进来。”
常宫监就知道这招有效,这路上都瞧见了陛下对慕大人的在意,亲手做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吃。
里面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常宫监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慕时雨。
慕时雨松了口气,一手提灯,一手拎着食盒,走进了寝殿内。
绕过屏风时,她闻到了凝神香的味道,借着昏黄的烛光,看到了赫连川。
他穿着一层宽松的白色里衣坐在浴池里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眉眼多了一丝神秘,将所有情绪隐藏。
慕时雨心里一紧,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看到了浴池边上的透明琉璃瓶,凝神香已经见底。
“头疼的次数增加了?”
……
赫连川不答,视线落在她的食盒上。
有点饿。
可头疼的感觉刚刚消失,没什么力气,神情恹恹地收回了视线。
慕时雨闻了闻身上。
距离舞台较远,又坐在花香弥漫的树下,没有沾上的血腥味儿。
就是去了趟厨房所以多了一丝淡淡的烟火气息。
夏季的衣服本就很薄,没有脱的余地。
“很久没做饭了。”见赫连川故意不理自己,慕时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出食盒里面的炒饭。
赫连川听到了慕时雨的叹气声,心忽地揪了一下,眼眶微红,挪开了视线,想将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全部关起来。
感情这个东西,看得再多,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没什么完美的解决办法。
极其细微的动作,都能很轻易的牵动他的情绪。
慕时雨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顿:“不喜欢?”
赫连川不点头,也不摇头,反正就是不吭声。
慕时雨可不喜欢这样沉默的吵架方式,端着盘子坐在他身边。
“闻着还不错,尝尝看。”
赫连川回过头来,看到了慕时雨垂眸时眼底的压迫感,好似他再不说话,她就要走了。
他有些怀疑自己,帝王的气势好像只对其他人有用,还是因为他压根舍不得真正对她狠?
浴池不是吃饭的地方,慕时雨意识到了,打算收回手,等赫连川洗完澡再给他,谁知手腕被他抓住轻拉了过去。
赫连川品尝后,点了点头:
“嗯。”
慕时雨疑惑:“嗯是什么评价?好还是坏?”
赫连川:“好。”
慕时雨:“……”
还真是惜字如金。
赫连川从浴池里站起身来,衣服质地太好,即便湿透了也不透明,加上光线过于昏暗,慕时雨只隐约看见了他的腹肌轮廓。
慕时雨道:“我只喜欢你。”
哪里都喜欢,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喜欢。
人生短暂,珍惜眼前人,若能让他心安,说多少遍都行。
慕时雨这句突如其来喜欢,让赫连川险些被地上的衣服绊倒,没办法再故作从容,感觉脑子被强烈的欢喜撞懵了。
穿衣服的时候手都在抖,怎么也平复不了狂跳的心。
慕时雨端着饭,运转真气,就担心饭冷了。
“穿个衣服要这么久?”
刚说完,就瞧见他走了出来,平日里极为注重形象的他长袍的带子系歪了,衣领也没整理好。
虽然仗着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和完美的身材,披块破布都很好看,但多了一丝她很喜欢,却形容不出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