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短短几个时辰内,云将军受命召集了距离最近的西秦琉县的两万兵力,从水路疾驰而来,将雾岛围得密不透风。
士兵们伐掉了外围高大茂密的树木,江风驱散浓雾,火光照亮了整个雾岛。
第一位会控制蛛丝杀人的女子被抓住后,不堪受刑,带着他们找到了天坑的位置。
天坑上小下大,在植被茂密的岛上,若没有人带路,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
他们到达时,天坑底下有位状如水鬼一般的白发女子,面目可憎,双腿畸形,凭借蛛丝绞杀北静王的属下。
奇异的花香削弱了人的真气,那白发女子却不受影响,蛛丝控制得极为熟练,遍地都是尸体,坑底还有一间石室,里面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以及人的残肢。
天际破晓,一缕缕淡金色的阳光从江面升起掩盖了火把的光芒,照在雾岛上。
数条绳索垂落天坑,轻功最佳的金乌卫们下去找人。
“啊!!!”————
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嘶哑,回荡在天坑,直击人的脑海,仿佛痛在自己身上。
伴随着骨头在密密麻麻的铁钉上面来回摩擦的声音,骨肉相连的碎肉一点点从腿上落下。
将慕时雨拖走的白发女子被绑在木架上,面前是一整块扎满钉子的木板,两位身强力壮的士兵抬着架子对准木板,从她的脚底开始,反复在木板上摩擦,现已经磨到了脚踝。
旁边则有人给她熬制大补的汤药,以及各种醒脑的药物。
这是赫连川临时发明出的刑罚——挫骨扬灰。
“啊!!!求求你,让我死个……痛快!”
再强大的绝世高手,在金乌卫和两万兵力的围攻下,真气耗尽,没办法再控制蛛丝,束手被擒,整个人毫无血色,疼得浑身痉挛。
清冷华贵的墨蓝色身影站成了天坑边缘,唯有长发和衣袍在风的吹拂下挥舞着,亘古不变的月光倾洒在他肩上,美好得与旁边血腥残忍的一幕格格不入。
瞳孔如墨汁滴落在湛蓝色的海面,苍劲有力白皙修长的手指反复摩挲着龙形玉坠,心底一遍一遍默念着玉坠上的字。
金乌卫借助绳索回到赫连川身边,道:“陛下,天坑底下有一个出口,极为狭窄,只有女子和极为瘦小的人才能钻进去,北静王和慕大人应当是从那里面逃出去了。”
“如何搜寻还需要朕教你?”
赫连川将龙形玉坠放好,浑身气势寒冷刺骨,他身高一米八九,自然无法进到洞口去找慕时雨,但他没打算继续等下去,转身开始搜寻每一个疑似出口的坑。
赫连景牵着黑炭想要闯进包围圈,紧咬着下唇,眼眶里的泪意一直没有掉下来,黑炭急得朝那些人龇牙低吼,示意他们让开。
“别拦着我,退下!”
小小身影站得笔直,与生俱来的贵气让这些士兵们一愣,可陛下特意叮嘱过他们,绝不能让这个小孩进到岛中间。
慕栖隐已经劝了几个时辰,口水都说干了,实在没力气再拦着赫连景,姜氏目光沉沉,拿着拐杖拄在岛屿边缘仔细观察,出声喊道:
“阿景,我们去外围找。”经历过大风大雨的姜氏足够镇定,这个时候慕家进去只会添乱。
黑炭只听赫连景的命令,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姜氏和慕栖隐内心焦急无比却不敢带赫连景进去。
“嗯。”
赫连景听着雾岛中间传来折磨伤害慕时雨凶手的惨叫声,眼神越发凶狠,抬手擦掉眼泪,牵着黑炭开始在外围寻找,慕将军和姜氏两人紧随其后。
*
滴水声回荡在洞口内,有类似水晶一样的石头发着微光,照亮狭窄的逃生路。
慕时雨带着北静王逃了不到百米就听到天坑底部传来打斗声,意识到那操控蛛丝的女人回来了,紧箍着那骨瘦如柴的腰,艰难移动。
原本她打算扯着系在北静王腰间的衣服往外爬,没想到里面空间可供两个瘦小的人通行,避免他磕到脑袋,在北静王那足以冻死人的眼神下,贴身抱着他。
慕时雨有些无奈,北静王和赫连川一样高,尽管他很瘦很轻,但下半身完全不能动弹,要拖着他在这么狭小的环境里前行,十分艰难,更别提她手腕还有伤。
“等会儿。”
到达稍微宽一点的空间后,慕时雨松开了北静王,扯下衣服为自己包扎,一直用真气护住经脉,受的只是皮外伤。
北静王双手能动,并没有完全让慕时雨一人承担自身力量,只不过受到奇异花香的影响无法长时间运转真气,地势平缓一些后,瘫在她身边微喘着气。
平息片刻后,借着微弱的光,审视着慕时雨那张惨白精致的脸,没再端着王爷的架子,道:
“雾岛最厉害的女子名桑梓,她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年,曾经比武时被人断了双腿,后获得至宝,双腿再生行动自如。”
慕时雨两只手都有伤,包扎起来很困难,北静王见状,微微皱眉,伸出手帮她包扎,继续说道:
“桑梓大限已到,急切寻求长生不老药,而我要的是她双腿再生的秘密。”
更多的细节,北静王没告诉她,帮她包扎好后,直视她的眼睛,压迫感十足,“你为何笃定那秘密不能治好我的腿?”
空间狭小幽暗,慕时雨借着微弱的光,能看清北静王那精致深邃的五官,手腕重新上了药粉,疼痛感减轻了不少,淡淡地道:
“您有没有见过她的腿?”
“没。”
桑梓是女子,北静王自然没有近距离看过她裙子里面的腿,但他很谨慎,调查多年,也曾亲眼看到她站在他面前。
慕时雨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向前方望不到头的狭窄通道,伸出手拉住他的腰带,继续前行。
“陛下一定会抓住她,您可以亲眼看看。而且受到腿的影响,她内心极其变态,最喜欢折磨像你这样长得好看的男子。”
她问过吏部那位老臣才知晓,北静王的腿在二十年就废了,那般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人忍受双腿残疾这么久,面临即将痊愈的喜悦,算错一步情有可原。
慕时雨语气极为淡定,让北静王心中疑虑更甚,仔细回想桑梓走路的方式。
突然转弯时,脑袋不小心撞到棱角上,疼得打断了他的思路。
“对不起对不起!”慕时雨心虚地伸出手在他额头揉了揉,拿出万能药粉撒上。
北静王阴沉着脸看向慕时雨,浑身冒着冷气。
“下官怕冒犯了王爷。”慕时雨移开视线,伸出手抱着他的腰。
两人距离近了一些,北静王呼吸时清幽的香气像微风一样吹拂着她的脸,略微有些暧昧。
抱着未来夫君的皇叔,一想到这个慕时雨就自觉罪孽深重。
北静王没说话,极为安静,慕时雨散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加快了速度带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