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临近,落日的余晖将广袤的天空晕染得五彩缤纷,映照着整个盛京皇城,殿檐和红墙都渡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边,耀眼而立体,令人目眩神迷。
慕时雨与赫连川坐在天阙楼最高处俯瞰整个皇城,晚风吹拂着两人的衣摆和长发。
空气静谧安宁,余晖照耀下暖白色的手交叠在一起,仿佛已是地老天荒。
赫连川凝视着慕时雨的侧脸,是一种极为恬静的美,没有急功近利的浮躁感,缓缓道:“皇叔见我迟迟不肯封妃,且一个子嗣也无,才会收集天下美人送给我。”
慕时雨赞同道:“北静王的审美不错,这些乐人的确挺美。”
说着,抬眸望向赫连川,有些疑惑和不解,“既然这么美,他为什么自己不要?一送送这么多,北静王不也没子嗣么?”
赫连川不生就算了,北静王赫连镜也不生,赫连皇室危矣。
“皇叔他……”赫连川眉心轻皱,似乎不愿意在她面前讨论赫连镜残疾的具体情况,慕时雨看了一眼他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隐约明白了什么。
北静王有腿疾,莫非从腰部以下就废了?
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清楚,否则只是腿疾,不会影响生育能力,顶多有些不方便而已。
本应风光无限的北静王这辈子都没办法站起来,且无法生育,这样的人多少有些心理变态。
慕时雨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情一直没机会问,转移话题,认真地道:
“当初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楚渊,只是废掉武功将他扔进了死亡谷,万一像话本里那样,获得什么顶级功法,绝境逢生逃出来了怎么办?”
脑海里想象着,死亡谷内,楚渊双目赤红,邪魅一笑,手握毁天灭地的至宝,跑回来复仇。
慕时雨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些可怕的想法。
提及楚渊,赫连川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国师算出他的命格奇特,是破解死亡谷秘密的人,我派人守在死亡谷,想看看他如何破解。”
“楚渊他能解开死亡谷的秘密?”
慕时雨只知死亡谷内没有任何生机,无论是人还是动物进去都必死无疑,楚渊有什么样奇特的命格能破解死亡谷的秘密?
她很好奇。
“不准想其他男人。”
赫连川凑近了些,颇为霸道的抬了抬慕时雨的下巴,直至那双澄净琉璃般的眸子里满满全是他。
没忘记当初慕时雨和楚渊即将订下婚约,只差一点点。
那晚他本想让慕时雨看看,楚渊在利用她的侍女去接近慕将军府,结果慕时雨极为真诚的否认和楚渊的关系,就没有继续让她看下去。
“好,不想其他人。”
慕时雨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赫连川心里暖意流淌蔓延至四肢百骸,松开手,微微低下头,在美轮美奂的景色中,触碰到了那让他心悸已久的温润。
绯红色的云层交叠在一起,余晖中渐渐融化在夜色中,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庄重威严的皇城中天阙楼宛若与世界隔离开来,空气都如此甜蜜。
————
南巡在即,六部都开始忙碌起来,慕时雨抓紧时间处理督察司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最终在宋然那里得到线索。
宋然的府邸很小,还有许多地方没有修缮好,宋嫣脑袋受伤,又失忆了,这一次她只记得宋然。
慕时雨到来时,宋然正在打扫院子,见她走来,连忙拿开挡住路杂物,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悲伤。
“当初是楚辉害得宋嫣被卖到青楼,楚渊知情,却一直没有告诉我,也没有救出宋嫣。”
他从王晟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脑海一片空白,不敢相信楚渊竟然是这种人,谋反的事情他本就有疑心。
怎么也没想到,楚渊帮他寻找妹妹,实际上早已得知妹妹的下落,却没有告诉他。
宋然抓着扫帚的手微微泛白,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能力,怪不得谁。
知晓慕时雨到来时想弄清楚楚渊当初和督察司司长徐盛的关系,没有丝毫隐瞒,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慕时雨。
“徐盛的妹妹喜欢楚渊,私下里有很多信件来往,楚渊看都没看就扔了,我在书院打扫房间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封徐司长与楚渊的信件。”
说着,从怀里拿出那封信,递给了她。
宋嫣端着一个装有面粉的木盆来到了院子里,素净的脸上也沾了些面粉,眉心皱起,有些苦恼。
“哥哥,怎么这面总是和不好?你不是说了,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吗?”
宋嫣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一个人。
仿佛她的世界只剩下了宋然,也只看得到宋然。
宋然看着快要装满的木盆,忍着笑意道:“小嫣,先放在那,等会我来做。”
宋嫣摇了摇头,“不要,我想帮哥哥。”
兄妹两人相依为命,慕时雨没有过多打扰,拿着信离开了。
将军府书房内,慕时雨小心翼翼没有破坏信封,取出信封里的信纸以及一张欠条。
最简单的利益关系,徐盛的母亲患有重病,每年都需要极其昂贵的药材续命,光凭督察司那点俸禄根本没办法维持。
楚渊一给就是二十万白银,足够他母亲多活好几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后面楚渊要求徐盛干的事情,徐盛都没办法拒绝,帮忙隐瞒了楚家那些人犯下的错。
两人都助长了楚家的气焰,导致他们越发猖狂,间接害死了更多无辜的人。
后来楚家谋反,该死的全都死了,没人再追究这件事情。
慕栖隐提着油灯来到书房,见慕时雨还没有休息,拿起桌子上的信件看了一眼,随即坐在慕时雨对面的椅子上,叹道:
“时雨,无论如何,督察司现在不能动。”
“为什么?”慕时雨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下疲惫,忙了这么久,就是想在南巡前肃清督察司,很少见父亲反对她,有些不解。
油灯的光照着慕栖隐鬓边的几缕白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沧桑,将信件放回桌上,缓缓道:
“督察司后面是北静王,若只因为这个动了督察司,就等同于与北静王为敌,咱们现在还没有与北静王抗衡的实力。”
“好,现在不动他。”慕时雨明白北静王有多可怕,看着桌上的证据,无力感蔓延,“这些天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但又没有杀意,怀疑是调查督察司引起了北静王的注意。”
慕栖隐拧紧眉心,沉思片刻后,道:“这件事暂时别去管,等南巡回来再查。”
“好。”慕时雨相信慕栖隐是为她好,想起赫连景的事情,又道:“南巡路上,我看情况,或许会把阿景的身份告诉赫连川。”
慕栖隐已经在这段时间内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冷笑道:
“没事,告诉他吧,若他不接受赫连景的存在,我就让他再也找不到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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