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思雨朝蝉衣看了一眼。
蝉衣马上塞了一个厚实的荷包给宣旨公公。
公公摸到了金叶子,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夫人,陆大人是有本事的,夫人只需要知道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别的等陆大人回来了再问他,咱家只是个奴才,啥也不懂。”
“公公过谦了。那除了我们家,别家得到圣旨了吗?”
“陆二爷升为户部尚书。齐霄大人被封为靖安侯。还有几位大人也得了天大的赏赐。当然了,有人春风得意,有人……”
宣旨公公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明白那未尽之语是什么意思。
有人春风得意,有人沦为阶下囚。
也就是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京城的确发生了一件事情,而她的丈夫在这件事情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要不然不会得了这么大的一个赏赐。
世袭爵位,那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一般只有开国功勋才有这样的荣耀。她睡了一觉就变成了侯府夫人,那件事情必然惊天动地。
送走了宣旨公公,慕思雨让蝉衣出去打听消息。
没过多久,蝉衣把打听来的消息汇报给她。
“逼宫?”
“是,江阁老一党全被打入大牢,这个案子还交给了三司同审。”
“昨天晚上他去干了这么大的事情。”
慕思雨也没心情去店里了。
陆羿回来时,又是很晚了。可是今天与往常不一样,往常慕思雨等不到他便歇了,在门口给他留了一盏灯。今日门口的灯没了,里面的烛光还亮着。
“侯爷回来了。”慕思雨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懒懒地说道,“侯爷在外辛苦了,妾身没有去迎接你,真是失职了。”
陆羿:“……”
有点不妙。
别看她笑得挺好看的,但是多年的夫妻相处经验让他感觉了危险的气息。
“夫人,我要向你坦白。”陆羿凑上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也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应付这件事情……”
慕思雨微笑地看着他。
“突然?逼不得已?不得不?”慕思雨反问,“如果你真的没有提前准备,那这么轻易地控制住了江阁老一党精心设计的局面,那江阁老一党也太无能了。他能在朝堂上吹风唤雨这么多年,到底是别人太无能,还是他以前的运气太好啊?”
“夫人别生气。”
“我不生气。”慕思雨把书合起来,“天太热了,我想一个人歇息,你去别的地方睡吧!”
陆羿怎么可能离开?
他今天要是真的离开了,再想把夫人哄回来,那得更费劲了。
再说了,她现在在气头上,如果好好哄一下,她还能消气。要是真的离开了,那不是让她更生气了。他可舍不得让她一个人生闷气。
“夫人,我知道你心疼我。”
“我不心疼你,我是觉得改嫁麻烦。”
陆羿拉着慕思雨的手不放:“昨天晚上一夜没睡,那些刀剑挥过来的时候,脑子都是空白的……”
慕思雨:“……”
他太狡猾了。
他知道她心疼他,故意说这些让她心软。
“有没有受伤?”明知道是他的苦肉计,还是心疼。
“放心,我带够了人,不会让自己受伤的。”陆羿拉着她的手,“别生气了。这次是有些危险,我不想你担心,隐瞒了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提前告诉你。这样好不好?”
慕思雨也不是非要矫情,她是想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一阵后怕。
虽然他没事,但是以他总是‘不怕死’的行事作风,要是哪天运气不好翻车了,那她怎么办?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是如何的绝望。
目的达到了,得到了他的保证,她也不折腾她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让他上床说话。
“听说小叔也升官了。”
“没错,现在他是户部尚书。”
“你们兄弟俩升得真够快的。”慕思雨说道,“那苏夫人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还在查,不过很快就会有结果的。”陆羿说道,“太晚了,快歇了吧!”
慕思雨看见他眼底的黑眼圈,听话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陆羿闻着从她头发上传来的花香,很快便睡了过去。
慕思雨睁开眼睛,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眼里满是心疼。
“其实我们现在就挺好的,没必要再那么累了。不过,你有你的想法,不管你做什么,我支持你。”
陆芷云现在是侯府小姐了,每日收到的请帖不知道有多少。她挑了些愿意结交的,别的直接无视,把大多数时间花在学习上。
“小姐,有你的信。”丁香把信件递给她,“小姐,要是还是……以后还是别收了吧,让它直接退回去得了。”
“你在怕什么?”
“外面都在传言……”
“就算是真的,我又没有给他说什么不该说的,不能像朋友那样保持联系,互相问问好吗?”
说话音,陆芷云拆开了信。
小云儿,见字如晤: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回了凤临国……
陆芷云皱了皱眉。
他真的回了凤临国。
那以后……
他们就是敌人了吧?
——五年之期还是没有变,你别想耍赖。不过,我暂时没有办法与你联系了,等我安顿好了,一定会再给你写信的。丁香在旁边问:“他写什么了?”
“没什么。”陆芷云把书信放在烛火里烧了。
“今日又有几家来提亲了。”丁香说道,“夫人全部拒了。外面已经有些对小姐不利的传言,大概是说你眼光高,连国公府的嫡子都看不上,以后怕是只有进宫当娘娘了。”
“这些话他们也只敢背地里说说,没有一个敢在我爹娘面前说的。这种无胆的鼠辈,只能靠发泄来表达自己的愤慨,有什么好计较的?”陆芷云说道,“许久没有骑马了,今天咱们去骑马吧!”
陆芷云没有去别院的马场,而是去了夏清洲的马场。
胭脂在别院,所以今日她骑的马就不是胭脂了,而是另一匹高大的马儿。
夏清洲正好巡视自己的产业,见着陆芷云的身影,唏嘘一声:“几天不见,陆家小姐的身份又涨了。那小子回来时,也不知道陆家小姐还在不在闺中。”
一家有女百家求,在陆芷云这里充分的展示出来了。
蒋永阳拍了拍夏清洲的肩膀:“你在京城的首要任务就是盯紧陆姑娘,关健时刻发挥一下你的阴谋诡计,把那些想上门求亲的都赶走。要是谢承锦回来时,他的心上人没了,你就等着被做成人皮鼓吧!”
“喂喂……那是谁?姜晚晨?”
“姜家小子怎么在这里?他还朝陆姑娘去了。不好,姜晚晨不会也看上她了吧?那可是个厉害的对手。”
姜晚晨骑马追上陆芷云。
“陆姑娘的骑术很厉害啊!”姜晚晨与她并肩而行。
陆芷云回头看他:“你也不差。”
“要不要比一下?”
“好啊!”
夏清洲和蒋永阳看着一男一女在马场中飞奔,那快意的样子格外的养眼。
姜晚晨的确是个很有风度的少年。
他与陆芷云也算是老熟人,所以相处起来很自然。陆芷云对他有好感,也不防着他,与他如朋友般相处自在。
煊王范琰与人在马场见面。他看着陆芷云与别的男人笑颜如花的样子,那双被权势熏染了的眼睛里一片墨色。
“王爷,你也看上了陆家姑娘?”旁边的武将露出了然的神色。“可惜啊,陆家把这位姑娘当成金疙瘩,谁去都没有好果子吃。如果王爷没有娶正妃,陆家怎么的也会给王爷面子,可惜你已经有正妃了,以陆大人爱女如命的作风,不可能把女儿送来做侧妃。”
“你说得没错。”范琰捏了捏手心。
陆芷云停下来,抬头时看见了范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范琰心里发堵。
她与姜晚晨在一起便能笑得这样开心快乐,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了,难道在她的眼里,他竟这样不堪吗?
“小云儿……”范琰骑马过来。
陆芷云本来与姜晚晨说好了离开的,见他过来了,不好这个时候走人,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去。
“见过王爷。”
“小云儿,你知道你哥的情况吗?”
陆芷云摇摇头。
“王爷,你还是叫我陆姑娘吧!”
当着别人的面叫她的小名,而且这个名字是只有亲近的人才叫的,落在别人眼里算什么?她可不想让别人误会。
“行,陆姑娘。”范琰无奈,“我知道一些你哥的情况,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陆芷云看向姜晚晨。
姜晚晨说道:“我正好有事情想请教王爷,不如就叨扰一下,跟你们一起走。”
范琰淡道:“行,那就走吧!”
陆少羽到了地方上,那里的百姓特别野蛮,非常不好管理。特别是那里山贼极多,有的百姓大白天的时候是普通农夫,到了晚上就是山贼,杀人掳掠无恶不作。
陆少羽这么年轻,就算是少年天才,想要管理这样的恶民也是不容易的。
范琰作为煊王,是现在皇帝身边少有能重用的皇子,许多的奏折都是他批阅的,因此陆少羽那边的情况他了如指掌。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全部告诉陆芷云,要不然她根本没有心思再与他说话,只怕马上就要跳下马车回陆家,找陆羿询问这些事情。
范琰把陆少羽的一些‘好’告诉了陆芷云,那些不好的、不顺心的隐瞒了下来。
毕竟他只是想找她多说几句话,想与她‘单独’呆一会儿,不是想给她添堵,让她不痛快。那样的话,她不是更讨厌与他来往了吗?
陆芷云听范琰说了陆少羽的情况,说道:“难怪我哥最近一直没有写信给我,上次写信是一个月前,就匆匆的写了几句话。原来他每天这么忙啊!不过以我哥的才干,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一定会让那个贫瘠之地变得越来越富饶,就像当年的沪北城一样。”
范琰一点儿不怀疑陆芷云的话。
他当年就在沪北城,亲眼看见一个普通的城池是怎么变得越来越富饶,名声仅次于京城,连许多别国的商人都会去那里玩一场。
“小云儿……好吧,陆姑娘,过几天我的王妃要举办一个生辰宴,你也来吧!”
“我就不去了。”
“那是本王的生辰宴。”范琰说道,“本王亲自邀请你,你不来,是不是太让本王心寒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
陆芷云犹豫了一下:“我需要请示家里人。”
“你们陆家的情况我是最清楚不过的。陆大人和陆夫人都极其疼你,只要你愿意来,他们肯定不会阻止的。”
“王爷,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陆芷云打起帘子,看着外面说道,“我与你的王妃互看不顺眼,这样的宴会要是参加了,肯定又是一堆麻烦。之前参加的宴会,哪怕是我家举办的,不管我们怎么考虑周全,总是会有人在那里动手脚。我现在看见宴会都觉得怵。”
“王爷,在下有些难题想要请教您。”姜晚晨转移了话题。
范琰的脸色很不对劲了,不能让陆芷云再说下去了。
大家都是男人,姜晚晨看得出来范琰的心思,当然也知道对这种天潢贵胄来说一个女人的拒绝只会让他更加执念,而不会知难而退。
范琰垂下眸子,对姜晚晨说道:“姜公子只管说,只要是本王明白的,一定教你。”
姜晚晨提的都是普通的朝堂之事,那是一个关于户部的问题。范琰随口说了几句,视线还在陆芷云的身上。
“王爷,我要下车。”陆芷云在人群中看见了苏知柳,对范琰说道,“谢谢王爷送我回来。”
范琰看着陆芷云挤入人海里,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姜公子还有问题要问吗?”范琰问,“要是没有别的问题,本王就不送你了。”
“多谢王爷为在下解惑,在下告辞。”姜晚晨下了马车。